写在前面
我想将本文写成一篇哲思性质的随笔而非是规范的论文。
随笔具有散文的性质,形散神聚,虽不拘一格,却能够紧紧围绕着“宗教”这一话题展开。相对而言,大凡论文难免会给人一种“一本正经”的说教感,总觉得不适合类似“宗教”这样神圣的话题。“宗教的断想”,顾名思义,是有关宗教的片断性思想(集合),它们是我过去对宗教理解在大脑中的排列组合,它们虽非“连想”却一定有“联想”的成分。现在,姑且将这些虚无的联想散落于纸上,使之连缀成文吧!
(一)何为宗教
据我所知,学术界对“何为宗教”至今尚未给出明确的定义,至多也只是对其作出了一个阐释性的描述,并没有涉及到对宗教本质性的揭示,这可能源于不同学派对宗教的认识角度不同,且“宗教”也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终难概说。
在我看来,无论是什么性质的宗教,无一不是以关注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意义”为其终极命意。从这一点而言,宗教与哲学有相通处。但是,宗教与哲学最大的区别在于:在信仰方面,“宗教能在一个确定的信仰中找到归宿,哲学却始终走在寻找信仰的途中”(引子《周国平人生哲思录》),一说“哲学,即一个疯子在那里问问题,一个呆子在那里回答问题”(同上)。由此可见,宗教更注重对超验(先验)问题结果的探知,且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同样超验(先验)的答案。于是,在对人生终极归宿问题的探寻中,宗教便应运而生了。宗教的教义或许千差万别,但其本质都应该是化繁为简的,我认为,无论是何种宗教,其仪式越简化越能接近宗教的本质,反之,若一味追求外在的宗教形式而无意中忽略了信徒内心的虔诚,这无疑将是适得其反。
宗教应该是人类对普遍人性和天道自然的集体敬畏。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里,人,这个“万物的灵长”,愈来愈成为自然的主宰,使自己自觉的凌驾于自然之上,“人定胜天”的观念日益根深蒂固,好像人类已然成为拉伯雷笔下的“巨人”,全知全能。但是,自然是无比理性的,它自有一套运行的规律,现实世界,一方面“地震、海啸、泥石流”等一系列自然灾害频发,一方面又有像“战争、区域冲突、劣性竞争”等人祸使人类自相残杀(从宗教性而言,这些“天灾人祸”都是上帝(先知、佛)赐予无知自大的人类的戒尺,是悬在人类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时刻警醒着人类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二)关于“原罪说”
“原罪说”源于西方宗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都持此说(最初源于《旧约》)。它们认为,人类始祖亚当与夏娃自从被逐出伊甸园后便带有了“罪感”(据说,这与东方的“耻感文化”不同,其典型代表当为中国与日本,详见鲁思本尼迪克特之《菊与刀》)。记得伊斯兰诸教派中有一个苏非教,它持一种神秘超验的“苏非主义”说,电影《七宗罪》的命意即源于此(《九型人格》亦脱胎于此)。因此,人类必须接受所谓的“洗礼”(基督教的皈依仪式),否则便会被认为是一个“不洁之人”。其实,这里所说的“原罪救赎”实际上应该是人对自然(道家所谓之“道”比“自然”更准确,它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超自然力量)的一种敬畏与自觉的忏悔,这其中便包含着受洗者对这种超自然力量的虔诚之爱。
大爱无言,真正的大爱是无差等的“兼爱”,但当这种兼爱性质的“大爱”面对无情的现实时,变成了“一纸空文”,因此,等而次之,大爱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一种“博爱”,这种爱是推己及人的,颇有一种绅士的风度。博爱的前提是自爱,但我们真的就懂得自爱吗?我觉得理性的自爱应该是一种“灵魂之爱”而非表象的“物质之爱”。深沉的“灵魂之爱”是由内生发,次第而外,这样的爱才更接近其大爱的本质;相反,“物质之爱”于人而言虽不可少,亦不可多,否则无异于自戕而戕人了。
如何才能救赎自己?答案无疑是“自救者,天救之”!但如何自救则另当别论了。我认为关键还是通过一定方法的修行以达到自律(这里的意思更接近尼采所说的“超人意志”),其中,我颇为认同的是印度的禅修方法,它强调的是一种“内心的静虑”,所谓“静以修身”即在于此,主静虑躁当是养心的不二法门!当自己双手合十,静坐于菩提树下,冥想梵唱,大悟见性,相信自己的心灵将会是格外通透、纤尘不染的吧,那时的自己可以与乔达摩神交对话,与自然合二为一,仿佛时间静止,空间压缩,直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亦想成为“叔本华”,与“独处、孤独”为伍,这是符合我内在性格的一种选择,更是宗教性的选择。独处,能使我获得思想的灵感;孤独,能使我享受到别样的人生。
(三)宗教的困境
宗教也有困境。它的困境在于不同的宗教在对人类的终极关怀方面虽是大同小异,但在具体做法上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那些所谓的“宗教性质的战争”(如“十字军东征”“巴以冲突”等),大多不过是披着宗教外衣的贪欲之争,这该是不争的事实。现实的境遇凸显着人性的悲哀与矛盾!
现实产生了严重的信仰危机,这是一个“上帝死了,众神堕落”的时代。随着几次技术革命的不期而至,人类文明正在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总体而言,人类文明行至当下,较之历史上的文明变迁,是一种呈“加速度”的曲线上升趋势,而当下文明正处于西方所谓的“后现代主义”时代,知识经济、低碳经济是这个时代乃至于不久将来的主旋律,由此可见,整个人类文明正处在一个“质跃”的转型期,不同的社会角色与文明板块在相互交流(对话与冲突)中流转淘汰着,这时,个人的努力在全球大潮中将显得十分渺小,选择大于一切!及时皈依信仰,在信仰者中找到各自的慰藉,安顿好自己迷失的灵魂是当务之急。信仰没有具体的范式,但我总以为真正的信仰还是需要一些具有“超越精神”的东西,因为那些相对与人类生命而言是永恒的存在。我信仰历史与自我,二者都是理性的产物,因此,我终归是信仰理性力量的,惟有理性,才能克服自身的恐惧与失落的困境,以致达到“超我”的境界。
我相信,随着人类知识体系的不断完善,宗教的世俗功能也将日渐式微,但终是不会消亡的。因为,知识对于人类而言是无限的,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求之生求无涯之境,殆矣!但人类的伟大之处也在于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此,只要人类尚在,宗教的世俗功能便会长存(或呈极限之极小值而终不为零)。正如李慎之先生所说的那个比喻一样:“石在,火是不会灭的。”但是,我猜想宗教的世俗存在模式将要发生质的变化。可以说,宗教的世俗存在模式与人类的文明程度呈明显的反比,即人类文明愈发达,其存在模式(或仪式)愈简单,最后融于“大同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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