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无命运之人。
清晨,第一缕阳光舞出飘逸的长发,轻溜溜地贴近我的脸颊,无比柔爽的感觉由心底蔓延致眉间。抬头,面对窗台,深呼一口气,昨日的疲惫与落寞在顷刻间挥之而去,新的行程与触手可及的今天展望于自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无论是否值得去珍惜与珍藏,开始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每当我转过身,去追寻那桃花满园,风轻拂着淡淡清香的春日午后时,总看见几朵尚未成熟的花瓣在无奈中由枝头坠落入地,跟着风尘漫无目的地游走,离开了自己的生命之源,消失在广阔无垠的星宇里,还未及享受一季的风华与光彩,就悄然逝去,这正如我的生命,没有了命运,还缺少其行走与羁荡的骨气。不敢说我已是一具行尸走肉,我只是把情感与理智划分在支离破碎的魂灵里,求一点心安理得,在滚滚如烟的凡世俗尘,做一个有血有肉的性情人。
当舞台所以的灯光汇集于一点,把某个主角照耀得五彩生辉,红光满面时,我在暗无光日的幕后把持着台上台下的视觉听觉效应,这是一个错了位置的安排,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无命运之人却在操控着他人的命运,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时,也显得如此的滑稽。其实,有时候演员也在出卖着自己的命运,在悲剧的人生也能演出让人荒唐大笑的剧情,同样波澜不惊,一帆风顺的演员也能演出令人感慨流离,涕泪涟涟的剧本。也许,在很多时候,戏的剧情与演员自己人生经历无关,却与自己精细专业的演技密不可分。也有这样的感受,大部分演员自身其实就是一出悲剧,往往演好了戏中人物,却在现实生活中一败涂地,迷失了自己。
我不是一个演员,只是一个无命运之人。
我这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最近羁旅到了北方。北国的春天似乎晚了许多,在这四月天里,初次露出绿色的白桦树,其微微伸头的嫩叶在飞沙走砾中毅然挺拔,梨树与桃树的花苞却已吐露成形,纯白色与血红色交相辉映,绘出一道道色彩斑斓的林荫小径,步于其中,如临梦境,温和,柔顺,心静,清怡顿时从身上弥散开来,毫不逊色于南国之春。就在这一瞬,我似乎握住了命运无常的喉咙,触摸到了其微微发烫的面部,双手收缩,想要握紧,它却一点点在掌间融化成千丝万缕,从指缝中滑落,飘逝在云里雾里。这就是春天,就是接近命运最贴切的日子,无论惊喜狂欢,还是沉沦失落,命运也不会为一个心智尚在,精神已经失色的人驻留一刻。我不是尼采歌颂的太阳,能发出所以的光,温暖所有的人,不是鲁迅笔下的路,能适合所有人的脚步,完成所有人的旅途。我只是我,一个根本没有命运的人。
有时候,立于半梦半醒之间,把花开看成花落,把晴天看成阴雨绵绵,把怜爱悲悯看成残忍暴敛,把幸福自由看成枷锁囚禁,灰暗的内心,灰色的人格把一切的一切看错看破,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诠释一个毫无人性的黑色调子。纵容这种错觉,一个无命运的人是没有资格感触参悟,失去半壁灵魂之人,还会有仁者之见?你可以鄙视灵魂,却不可放纵生活。如果明天,我不再担心蔬菜的价格,不再在意股票的涨跌,不再在乎值得关爱的人和家园的好坏,也许那时就成了一个真正的过客,也从未来过。相比之下,服从于命运之人活得似乎还要昂扬顿挫,甘畅淋漓,低着头的人生比无头之人好得恰如其分。
做一个沉沦的人,把命运放在平静如水的影子中,漂浮,无知亦无趣,无性亦无情。于繁华帷幕中低头活着,撅着身子离去,既了无牵挂,也不磕磕绊绊。找到归宿与露宿街头一样,睡着与清醒并存,无需苦苦挣扎与哀求,在灯火中埋藏心动,在阳光下挡住影子即可。
我和命运只眼相对,没有畏惧退缩,即使闭上双眼,也能看到它的一举一动,因为我沉寂已久的心灵再次开启,为命运赌上一注,在孤注一掷中做一个有命运之人。
你可以嘲笑我,但不能拒绝追求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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