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的家世、家教、家风及心学产生的时代、土壤、环境,即学术生态,归结到子静性格的养成:除先天(天赋)因素外,重要的在于后天(社会)因素。
羸弱的身体,早熟的智商,善疑的悟性,与流俗截然不同的逻辑思维,而青田里又是民风淳朴的山区农村、儒释道合流的辐射区,根底是在这块得天独厚的“土壤”中浸润的,就像奇异种子的胚胎发芽,并非从天而降。在他的后面或对面,站着朱、杨万里、陆九韶、陆九龄、许忻、李浩、陆筠以至允怀、净璋、张继先、张宪武、张禹锡、白袍老人、青田佃户等等整整同时代的精神“大人”。
朱熹说:“子静只是拗。”又说:“…大抵他只要拗。才见人说省察,他便反而言之,谓须是涵养;有人向他说涵养,他又言须是省察以胜之。”(《朱子语类》一百二十四卷2969、2974页)
关于“涵养”和“省察”之争,暂搁不议。这里只说一个“拗”。
拗是“存疑”。陆九渊说:“为学患无疑,疑则有进。”(陆集472页)颠扑不破,已为人类思想史所证实。子静从小疑天、疑地;疑有子的话支离,不合孔子之言;疑伊川的言论不遵天理不合人性;疑《亘卦》的解释不得要义;疑科举是陷阱等等,这是不盲从、爱智慧的结果
拗是“顿悟”。相反相成,相得益彰。陆子静生活在底层社会。由于接触平民,从“悟弈”到知民心未死;从禾穗的长短得到“深脚田”的启示,再悟到做学问的方法;从绿筠轩主的遭遇悟到官场的险恶民心向善;甚至听到疏山寺的钟声时,也悟到人生的报警等等。这种“顿悟”来自禅理,后来成了陆九渊办教育主张“启悟”法的来源。
拗是“叛逆”。哲学上的“否定的否定”,实质是社会发展的反映,是人类认识以螺旋式上升的规律。陆九渊从不媚俗到“叛逆”道学到心学的建立,是他“心路历险”的过程。
“拗”的性格的养成是难能可贵的。“拗”的反义词是“顺”。哲学家没有几个是顺的。如果“顺”,顺着政治,是御用哲学;顺着世俗,是庸人哲学;顺着现成结论,是懒人哲学;顺着权威,是奴才哲学,要此“哲学家”何用?哲学家在一定时代、历史、认识局限的条件下,掌握相对真理,绝对不能垄断真理、占有真理的顶。因此,“拗”是可贵的,是通向真理之路。
拗是“童心”,童心即“赤子之心”。赤子,即婴儿,未受外界之蔽他的心最洁最纯、最真。饿了就哭,饱了就睡,醒了就玩,高兴就笑西欧有一幅著名油画,叫《选择》。许多插着翅膀、面孔相同的天使下凡,将一个“孩童”团团围住,孩童安详地幸福地蹲在中央。
混沌的人间,只有孩童之心符合天使的选择。《皇帝的新衣》中孩童的语言是“”,但却是真理。
陆九渊的“拗”的性格在青少年时已露端倪。在黑暗的南宋世,只有“拗”才有能盗窃真理的圣火,看到一线真理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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