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儿( 上 )
杂乱的敲门声和狗的狂吠声把莲夏从睡梦中惊醒,她连忙打开灯,披衣下床去开门。
"又喝到这会儿,就不能少使点劲,非得把铁门拍得咣咣咣响,也不怕惊扰四邻八舍。"莲夏边在心中抱怨着丈夫,边向大门走去。
"嫂子,快开门嫂子!"门外有人喊。
"谁啊?来啦!"她应着,"怎么?你哥又喝多啦?"
"嫂子,是我!大亮!"
"哦!是大亮啊!我还以为是你侯强哥回来了呢?"
她边说边伸手把铁门栓咣当一声拉开,打开了一扇小门。
"嫂子,我哥出事啦!"大亮进了院子就压低声音说。
"啊?怎么啦?喝多了和人杠上啦?"她慌忙问。
"嫂子,俺侯强哥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真和人在酒桌上打起来了?"莲夏惊慌起来,声音打着颤儿。
"不是,是……。不是打架,具体因为啥我也不知道,我到跟前时,侯强哥已被带上警车了。"
"来这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具体啥事我明天去派出所问问,然后再来告诉你。"大亮说,"这都下半夜了,我回去了,你也歇着吧嫂子。"大亮边说边走出了院子。
莲夏栓上门,坐在床沿,再无睡意。外屋墙上的闹钟已指向零晨两点。
到底是咋回事能被带去派出所,昨晚不是说,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吃吃饭就回来,到底是咋啦?莲夏觉得脑袋嗡嗡响,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儿子小鲲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莲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儿子盖住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
她坐够了就起身在屋内走,走了几步又折身坐下,只盼快点天亮。
农历四月份的天,不到五点天已微明。莲夏看看熟睡中的儿子,爱抚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蛋。然后走出卧室准备去打水洗漱。
她刚刷了牙,洗了脸,还没来得及梳头,大门便又咣当咣当当地响起,她慌忙小跑着去开门。
"咣当当,咣当当",铁门一声接一声地响,莲夏听出了这不是拍门而是有人用脚踹门,她一连声地应着:"来啦,来啦!"
莲夏刚把门栓拉开,咣当一声,门便被踹开,接着涌进了四五个男女,领头的是前村的三蛋子。
"日他娘的侯强这个龟孙,吃屎的王八蛋,给我砸,见什么砸什么,看这个龟种以后还能不能,我日他祖孙八代……"
三蛋子边骂边直朝屋里走去,还没等莲夏反映过来,己听到屋内乒乒乓乓一阵响,莲夏慌忙拦下三蛋子的二婶子问:"婶子,这是咋啦?"
“咋啦?你家侯强那个孬种,昨夜里干了见不得人的烂眼子事,去欺负三蛋子大嫂子淑兰,人家孤儿寡母的,现在哭得寻死觅活的……"
屋里接二连三的传出摔砸东西的声音,和着他们粗劣的骂声,诅咒声。莲夏象个受惊的鸡一般,软塌塌地坐在院内的水泥地面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不知如何是好,每一声器皿碎烈的声音似乎都在她的脑门上抑或是心坎上炸裂,可她除了被这炸裂声惊得心裂肉颤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茫茫然而无所适从了。
呯呯作响的摔砸声和男男女女的叫骂声,早把邻居惊醒了,他们惊疑地走过来,边问询边猜测。已有邻居把吓得哇哇大哭的小鲲给穿好衣服抱了出来,小鲲看到妈妈,大哭着扑到妈妈怀里,莲夏搂着四岁的儿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开了。
突然门口有人大叫:"三蛋子,不好啦快走!你大嫂子喝农药了!正在往镇医院送。"
摔砸声和叫骂声当即停止了,三蛋子等一伙人着急忙慌地走了。屋内屋外已是满地碎片,锅碗瓢盆等手底所用器具几乎无一件完整的了。莲夏现在真真正正成了一只呆鸡了,除了傻呆呆地搂着孩子流泪,其余的啥都不会了。
第二天,莲夏象只死狗一样闭着眼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婆婆做了饭端过来,莲夏不起也不吃,更不开口说话。婆婆边照顾哭闹的孙子,边咒骂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边唉声叹气抹眼泪。
大亮也来回过话了,已到派出所问过,得到的回答是,侯强酒喝得太多,人带到派出所呼呼大睡,象个死猪一般,任由谁也叫不醒。今天早上酒醒了,一问摇头三不知,具体情况还有待调查。
第三天,水米未进口的莲夏迷糊着只顾睡起,左邻右舍眼见莲夏再这样下去就会丢了性命了,好心的邻居有的请来大夫为她输液,有的悄悄地把她的娘家大哥找了来。
莲夏拒绝输液,她痛苦地想,被最亲最爱的人背叛,生不如死,且侯强做下的又是如此的不耻人类的龌龊之事,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邻居家的热心肠的大姐,用她那粗糙的大手,捉住了莲夏疲软无力的胳膊,对医生说:“我稳住她,你扎针吧,再不输液命就没了。"说完因心疼莲夏的遭遇竟自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哥见莲夏如此光景,没待莲夏输完液就转身离去了。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大哥又回来了,还带来了大嫂。夫妻俩向莲夏的婆婆简单交待了几句,大哥到屋里从床上抱起莲夏,放到门口的面包车上。大嫂见莲夏这种求死不望生的样子,跟在后面抹起了眼泪。
莲夏就这样被大哥和大嫂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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