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秋天的落叶扫走了夏天的热气，金黄色的秋风裹挟着不舍的大雁，向南飞去。

彪子初中毕业之后并没有上高中，他学习成绩一般，和妈妈商量之后，决定去参军入伍。因为年纪不够又上了两年大专。彪子去的队伍是南方，离家很远，彪子的妈妈江花还是每天骑着二八自行车，上下班，买菜做饭洗衣服。家里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月份牌上多了记录彪子入伍时间的数字。

月份牌的纸一页一页翻过去，好比彪子一天天的军旅生涯，单调且有序。

周日正午的阳光打在刚洒完水的院子里，清脆的切菜声欢快地在院子的墙壁上跳舞。突然，一个坚实有力的声音响起，惊走了那些切菜声化作的精灵。

“妈——，我回来了！”

停顿了一下，哒哒的拖鞋声带着欣喜的江花跑出了屋子。

“儿子，哎呀，真是你呀！我的好儿子，妈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妈，我这次是请探亲家回来的，大概不到一个月时间。”

“啊，这么久呢，那我可高兴坏了，你这一走也没个信儿，可把我想坏了。快把包给妈，咱们娘俩进屋里，先进屋里。”

彪子把包递给江花，两人先后到了屋里。房间里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干净又亲切。

下午彪子替母亲去集市上买菜，骑着二八自行车。街上还是人来人往，还是热热闹闹。二八自行车的车轮一路转动，选择停在了路边一个槐树边。

树还是以前的树，只是树干上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飞虫蚂蚁在里面进进出出忙碌着。一只体大的蚂蚁正在抢夺另外一只蚂蚁的食物，而体小的蚂蚁也不甘心，二者僵持着。

“嘿，和你说不听是吧，你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吧？来来来，我教教你。”

一个体大膘肥的男子对着一位摆摊的大爷说道。

“现在是你摆摊不按照市场规定来，没有申请批准就自己摆上了，要是大家都想你这样，市场不就乱套了。”

男子挺着个大肚子，黝黑的手臂随着说话声有节奏地比划。手臂上的黑痣周围有刺青，黑痣在骷髅样刺青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骇人。

“快快快，赶紧收走，不然把你东西都没收了。”

“大兄弟，你说要提前申请才能摆摊，我这大老远的，从村里过来不知道得申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下午就走，好歹没白来一趟。”

老大爷满脸讨好的说道。

“别跟我这套近乎，谁是你大兄弟了，就一句话，撤摊不撤。”

男子指着大爷的摊位厉声说道。老大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男子看见大爷还是站着不动，跨步上前开始撤大爷摊位上的东西。老大爷一看男子要拿东西，有些急了，展开手臂上去阻拦。

男子或许以为大爷要动手，或许是想来个下马威。两手握住大爷手臂，一弯腰直接给大爷一个过肩摔。老大爷背部直直摔在水泥地上，一时疼得动弹不得。街边许多人见这边有热闹，围过来好多人，大家或远或近地观望。因为男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城管，谁也没上前拦阻。

男子没有太用力摔大爷，心里也有数，没管大爷直接继续撤东西。老大爷努力爬起身来抱住男子的腿，不让他拿走东西。

男子正要再拿起一件摊位上的东西时，一双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他有些纳闷的说道：

“谁这么不长眼。”

说着抡起另外一条手臂向来人扇去。来人扬起胳膊挡住男子的手臂，又用力一拽，男子被拽得直往前栽去，最后用两只胳膊支撑了几下顺势坐在地上。这时他抬头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彪子。

此时的彪子皮肤有些棕黄，身体结实有力，五官的轮廓线很尖利，整体给人一种浩然之气的感觉。

由于当初只是和彪子一面，后来也没太多接触，男子并没认出他来，狠狠地说道：

“你小子敢妨碍公务，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嘛？”

彪子此时正忙着扶老大爷起身，没搭理男子。男子见状气不过，站起来顺手拿起快砖头，冲着彪子压过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打人这事，肯定是不对的。”

彪子说这话闪身避过男子压来的砖头，右腿一跨步，肩膀撞向男子胸前，直接将男子撂翻在地，疼得直叫唤。

“来来来，都让开点，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妨碍我们大哥办事。”

三个男子冲开人群，快速跑了过来，把彪子围在中间。其中说话的男子又说道：

“小子，可以啊，敢这么放肆，知道这是哪里吗？”

彪子被围在中间，面不改色地笑了笑答道：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这里是买菜的地方。”

被放倒在地的男子也一起过来，围住彪子，四人见彪子镇定自若的样子，也没敢再轻举妄动，就这样僵持着。

周围的人群也越来越密，彪子和三人的僵持最终还是被赶过来的警察打破了。事后听人说，男子和后来的三人确实是城管，但没有正式编制，只是协助管理市场的，还经常额外收取摆摊人的费用和好处，最后都被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