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日记（2）

招生日记（2）

    我的自信心刚刚冒了一下头，就被包装市场那个所谓的管理员的一声断喝吓得无影无踪。那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一种心理体验：尴尬，羞愧，委屈，恐惧，不安，真正的五味杂陈。就像作弊的考生被监考官抓了个现行，恨没地缝可以钻进去。我的一个招生同行曾几次跟我传授对付城管市管的办法。他是男的，皮厚力气大，会撒泼撒赖，我学不会也做不到，所以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乖乖地放下手中的资料，能跑多快跑多快。

    有了这一次被查抄的经验，再进市场，自然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不但资料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在手中，需藏着掖着；行为举止也要极力装得像个顾客，尤其是服装市场，需得东摸摸西看看，乘人不备然后偷偷塞一张。我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自然是怎么装都不像，怎么看都是心发虚腿发软的那种东东。这不，一进七浦路，我就露馅了。

    七浦路的服装市场果然名不虚传，摊位多，服装品种也多，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进去就辨不清东西南北。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掏出两张传单，还没来得及放到摊位上，身边忽然就多了个保安：“干啥的？袋子里装的什么？”

      我的天呐！我明明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明明觉得身边没有人注意我的，怎么一掏出传单就被人发现了呢？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一下子觉得市场无论哪个角落都有眼睛盯着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难道逮我这种“乱发小广告的”，也用了天网？也要疏而不漏吗？所幸这一次，保安念我作案未遂，没有没收我的随身物品，只把我赶出市场了事。

    我的第三次被抓是在曹安路的轻纺市场。这一次我颇有点豁出去的无畏与凛然，因为经过多方取经，老招生们向我传经授道，使我有了一定的理论水平。我觉得我差不多可以付诸实践了。我隐藏得差不多够好，我几乎发遍一个楼层了。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小伙，长得也够帅气，他顺着我的踪迹找到了我。制服小伙客气而礼貌地跟我说：“大姐，请您跟我来一下，我们不会为难您的。”

    小伙把我带到（记得好像是在三四楼的样子）市场管理办公室，里边有好几个制服男。我接受了集体审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堪行径。然后不但把手中的资料全部交了出去。经验丰富的制服男们认定我不会只带这么一点东西，肯定还有其他待发的单子藏在别处。我承认他们说话语调都很平和，我也不敢让他们提高嗓门。所以我一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放在一楼厕所旁边的大半捆宣传单扛上楼去，搬进了市场管理办公室。

    从市场里出来，我两手空空如也，心中亦空空如也。我两眼空空地望望上海这座大城市的天空，看看上海滩熙来攘往的大马路，我不再急着跑路，我只想找个没人的旮旯儿好好哭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