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星光

文｜千空月

烟雨星光

我一手撑着油纸伞，步履闲慢地走在青石板上。

雨声混杂着周围小贩的叫卖声，在我耳畔清晰又模糊。

偶有路人踏着急匆匆的步伐，从我身旁极速掠过。

我抬头，将伞往后仰了仰，肉眼所及的范围宽了许多。阴沉的天空挂着几片灰云，几滴雨水随着微风溅上了我的眉眼。

我无声地笑了笑，平静的眸底掠过一抹红光。

霎时，风静，雨停，周围的喧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周围极静，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许多雨水保持着刚刚落下的姿态停在了空中，穿街走巷的行人像是栩栩如生的雕塑，有的已经一脚踏出，有的手中正拿着商品。

我着一袭红衣，从人群踏出，缓缓朝远处走去，周围一切静止，我像是从画里走出，其他一切皆是我的陪衬。

忽的，我停住了步伐，语气淡淡“出来吧”。

“你，你是神仙吗?”稚嫩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怯意。

我转头，略微诧异地盯着他，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穿着破旧，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布丁。小脸灰扑扑的，瞧不太清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面隐隐有星光，璀璨明亮。

我似来了些兴趣，想要看得更清晰。

瞬息间，我已经站到了离他不足一米的距离。

“你……你”他有些不可置信道。

我微俯身，一手捏着他下颚，微抬。

我从他黑亮的眸底看到了我的身影，一个红衣女子，容貌秀美绝伦，此刻正淡淡地瞧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的眼底有星光，那么亮，那么璀璨。

我觉得自己有些魔愣了，正待要放开他时。

“噗嗤”声清晰地响应在这方天地，随之，一股剧痛从腰间传来。我低头，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刀正插在我腰间，血液泊泊流出，给红衣更添了一抹鲜艳，妖异的色泽。

我觉着有些想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小孩子感兴趣，没想到居然被暗算了。

我一手捂着腰，站直身子，居高俯视他，耐着性子平静道“为什么?”

他惊慌地后退了几步，有些结巴道“你，你是妖怪，妖怪不应存于世。”

“呵，原来你知道啊，你刚刚演戏演得挺真的。”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可你没有杀死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回报你呢?”我朝他走近，声音极轻，眸光如碎冰。

“你……”我一手抓着他的脖子，缓缓将他举到空中，语气随意“你该怎么死呢?”

他的双脚乱蹬，双眼溢满惊慌，眼眸里缓缓聚起了水珠儿，微仰着头道“有，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我就送你一程。”我的语气充满蛊惑。

我看着他闭上了双眼，眼睫轻颤，睫毛上还挂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忽的觉着有些无趣，我将他甩开，然后转身，朝远处走去。

“没意思”。

声音极轻，却还是传到了他的耳里。

他睁眼，看见那个红色身影慵懒地踏着闲散的步子朝远处走去，她的腰间染红了一大片血迹，虽然她的衣裙也是红色的，但他就是能分辨出哪些是血的颜色。

血液随着她前行的步子留下了一连串的印记，潮湿的青石板很快将那抹血迹晕染，混合着雨水，颜色逐渐被稀释得透明。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红衣身影走远，嘴里轻喃“为什么……?”

话音刚过半，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空气似乎恢复了正常，周围的行人继续他们刚刚未完成的事。

一个年轻妇女撑着伞朝小男孩跑来，“我的儿，你怎么在这，刚刚找你好久了?”

被年轻妇女抱在怀里走远的同时，小男孩眸光涣散，依旧执着地低喃“为什么要放过我?”声音逐渐被雨声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