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声声

作者: 邹鲁的风 | 来源:发表于2023-04-23 09:09 被阅读0次

    题记:

    从城市到乡村,从少年到成年,从平凡到不平凡,再回归平凡,人生要走很多路,可以有多种不同的选择,这每一次蜕变的过程,实质是对人性和灵魂的一次又一次拷问……

    观云亭兀立在半山腰处。

    像一朵浮云走过,累了,或是留恋那里的风景,从此再不忍离开。

    余海波踏着东南的石阶拾级而上,抬眼望去,山峦层叠,丛林苍莽。石铺的小道愈来愈陡,“回望闽粤”那堵石壁就悬在头顶,让人感到一阵阵局促不安。心口正在起伏之际,蓦然飘起清亮悠扬的胡琴声,丝丝缕缕的乐音撞击着块块岩石,宛如一双扇动着薄翼的蝴蝶,轻盈地朝你飞来。

    “嗬,这就开场了!”

    “一马离了西凉界”,咿咿呀呀的唱腔显得又高又细,全然不是往常那浑厚圆润的声音。

    “不对呀?”余海波心头充满了疑惑。

    转过石壁,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柏树林,在一大块向前挑起的平台上,观云亭似红莲花般盛开在雾岚之中。

    近了,看得清了。

    “老余,才来呀?迟到喽!”琴声戛然停了。说话的是琴师陌上桑。

    “哎,您这几位!这么大的雾气,早就跑来了?”

    “老余,你看我这嗓子,唱个青衣还凑乎,老生可是难为我喽!”余海波这才看清,今天唱薛平贵的是高晓奉,打枣杆样的细长身子,脖子向前微探着,一脸谦恭的笑。退休几年了,这家伙依然显露着秘书长的那副做派。

    “怎么回事?赵鸣雷呢?”

    “他呀!‘黄鹤一去不复返’喽!”

    “嗯?别瞎说。我外出讲学才半月,他这么好的身板,不会的。”

    “哪里!”柳蓝玉轻启绛唇,“老赵他……”

    柳蓝玉,京剧院的当红花旦。面若皎玉,肤如凝脂,身姿修长婀娜,声音甜美清润,和赵鸣雷搭档唱王宝钏那可是没人比得上。余海波眼波扫去,此刻,柳蓝玉着一袭粉衫玄裙,海棠花一样掩映在翠山之中,只是两只美目,早已泪波闪闪。

    “唉,人呀……”陌上桑放下胡琴,幽然一声长叹。

    此时,山谷里猛然传出“咕咕,咕咕”的声音,是子规鸟在深切地呼唤。

    还是春暖花开,余海波外出讲学前的时候。

    坐在高大宽敞的客厅,余海波环视着这幢别墅洋房,靠东是一圈清雅精致的花梨木座椅,对面高低错落摆放着几盆大澳洲杉、君子兰、白蜡树、昙花、罗汉松,室内萦绕着淡淡清香。迎面墙上悬挂着六尺横幅大草,是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书体不拘一格,汪洋恣肆。透过正门看去,一汪清澈见底的椭圆形鱼池,倒映着露天阳台,远处的芭蕉、铁树、桂花挺立在红花翠草中,枝繁叶茂。

    赵鸣雷身向后倾,微闭二目,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哥,你研究孟子多年,人之君子不消说了,木之君子有何高见?”

    余海波禁不住要笑了,这点常识还来考我,连小学生都知道啊!

    “嗨,梅兰竹菊呗。这还用说?”

    “哥差矣。君子如玉,玉者温润和婉。你摸摸手下这把座椅,质感如何?”

    “哦!”余海波不觉轻触扶手,摸去,细腻柔和,如触婴儿肌肤,又似美玉般润滑,给人以通灵之感。低头去看,纹理自然,椅面现半透明琥珀色,释出淡淡香气,果真文质兼胜,温文尔雅。

    余海波喜爱之情顿然而生,“老弟,不假,真君子也!此为何木?”

    “上好黄花梨。”

    “如此佳品,怕是得不少钱吧?”

    “哥问这?……我给你一套。”

    “不可,不可。”

    “这算什么!嘿嘿,我还有……”

    “喔?”余海波这时真有些惊讶了,像是预料到什么,停顿好一会儿,“鸣雷,这黄花梨椅固然可贵,你可知黄花梨树生长在哪里?”

    “海南呀!”

    “对,黄花梨虽然珍贵,对环境要求却不高,贫瘠肥沃皆可。它在海南,可长于海边,可生于平地,亦可存活于山谷丘陵荒原,历台风而不倒,经狂雨愈繁茂,小虫病毒更是侵害不了。君子守身如玉,说的不就是这吗?”

    “噢,哥很有研究呀!不愧是大学者!那如此说来,孔子困于陈蔡,孟子三宿而后出昼,又当作何解?”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也。”

    “哈哈,老兄好一番宏论!然则今之花梨木椅,与幼时之马扎,哥选哪个?”

    “物无高下,心有高下。心安则何物不可?”,余海波不由正色,“鸣雷,我看你这地毯太厚了,踩上去不踏实,不接地呀!换了吧!”

    赵鸣雷沉默不语,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青色的烟柱盘旋着上升,又袅袅弥漫开来……

    聚散缭绕的烟雾间,余海波看见四十多年前,一个幼小的身影正朝他招手跑来……

    “哥……”

    你跳过菜地的篱笆墙,穿过一大片黄得耀眼的油菜花,穿过小河穿过堤岸穿过一垄垄芋头沟,气喘吁吁拉住我,哥,哥,小狗生了,一白一黄,两个。我正弯腰往地里撒牛粪马粪驴粪骡子粪,麦苗已经返青,呈现出无限生机,像一大块翠绿的地毯铺在蓝天之下,大家看着你都笑了。

    阳光穿过梧桐树疏朗的枝干,画出充满无限遐想的大写意,院子里鸡鸭鹅狗四处乱逛,像在市场赶集一样寻觅合适的东西,奶奶颠着小脚端出一瓢高粱,唧唧唧唧喊着撒下一把,那鸡呀鸭呀就呼呼跑来拥作一团,你爬上高高的榆树捋下一串串榆钱,大喊,姥娘,我们有菜吃了。

    奶奶常说:“中不中看后生,后生不中就不中。”她老人家给予了我们多大的厚望啊!

    你的爸爸妈妈在异国遥远的疆场血染征衣,把身躯化为一粒种子,深埋在那北方邻国的沃土,只有坡上青草,年年吐露绿意,那是游子永远不能归乡的心。

    ……

    烟圈依然在袅袅升腾着……

    一条土路缓缓地从东北滑向西南,两边的笨杨已经晃开膀子,直直地插入云霄,每个都足有一搂粗,正北是越过头顶的高坡,坡下和路之间是经年不断水的河沟,一块长条的、漫圆形的大石卧在水里,露出上半个身子,很像一条翘首东去的航船,路南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依照时令节气,每年都会种植麦子、芋头、谷子、黄豆、茶豆、高粱、棒子等农作物,地头上、河沟边则生长着豌豆、豇豆、南瓜、冬瓜等,骨碌碌爬满了土坡,再往西走,路南有一大片密不透风的苇坑,苇子随风起伏,形成一波波滚动的苇浪,很有一股海的味道。

    从这条路往西南走去,不到二里,就有一个镶嵌在路边的村庄,这里就是奶奶的家了。

    那天,奶奶刚把你接来,看着这新奇的一切,你猛然问道:“姥娘,你们这里种这么多韭菜?”

    我们都大吃一惊,“哪有啊!”

    你往麦田里一指,“那不是吗?还当我不知道?”大家看着坡里又绿又肥的麦苗,都笑了:“对,对,是韭菜!明天呀,我们就包饺子!”

    走过河沟时,我们拿起一个个石块瓦片朝水里扔去,看谁打得水漂远,响声惊起北岸坡崖上的一只苇喳子,倏地从洞里窜出,直飞向苇丛里去了,再也寻不见踪迹。

    奶奶逢人就说:“我们家又添了一个丁。”从此,你就像一株植物,种在了这片土地。

    是的,一个家族就像一片树林,就像一块平原,就像一条滚滚流淌的河流,在一年四季的轮回、在风霜雨雪的侵袭、在千折百回的遭际中,总有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力量和希望,而撑起这力量和希望的,正是那破土而出的每一棵幼苗,积蓄力气的每一片土地,前赴后继的每一个水滴。

    我们,就是这个家族的两棵幼树、两片土块、两个水滴……

    奶奶每天看着这两棵树渐渐地由小变大,树身高了,粗了,慢慢越过墙去,树冠伸展起来,像一只鸟,急着飞出院子。

    机会来了。作为烈士的遗孤,你顺利通过体检、政审,循着父辈的足迹,踏上从军之路。那时,你是那样的豪情满怀、天真单纯,你附在奶奶耳边,“姥娘,等着我,一定给你一块大大的军功章!”

    没有,你没有食言。在村里人看来,你就是我们这个家族的骄傲。不是吗?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成长为一个肩上扛着闪闪将星的军人,后来转业,一步步做到掌管一方的“诸侯”。试问我们村,我们乡,我们县又有几人?那时,你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

    后来,奶奶唠叨的话只能说给那座老屋听了,说给天上飞过的鸟儿听了,说给她自己听了。那些祖辈们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什么“躲在柳条棵里闹革命”啦,“不蒸馒头争口气”啦,“出水才见两腿泥”啦,等等,让她心里有了盛不了的牵挂,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她说不清,问我,我也说不清。

    奶奶说,有一次回家,你的车队扬长而去,掀起浓浓的尘土,四处弥漫,遮蔽了左邻右舍,遮蔽了奶奶昏花的老眼,奶奶就那样无奈地站在村口,任凭尘土直落进心里,任凭她如何张望也看不清你的身影……

    现在,坐在你的客厅里,我依然不知,那说不清的是渐行渐远的少时记忆?是曾经燃烧的青春岁月?是豪情满怀的信仰?是铁骨铮铮的誓言?或者,还是其他的什么?

    烟圈依然盘旋在高大的客厅。

    赵鸣雷陷在一团烟雾中……

    哥,你枉有一肚子学问了。你不记得,春秋时候,宋将华元如何被俘的故事了?因为战前没分得一碗羊肉,车夫羊斟怀恨在心,驱车把华元送进敌营,断送了主帅的性命,也让宋国一败涂地。羊斟还颇为自得地对华元说出一句千古名言:“昔之羊羹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

    都说“名利于我如浮云”,可是羊斟的“义”在哪里呢?连老百姓都常说,“没有三分利,谁起早五更?”啊!

    就拿咱村的犁铧头来说吧,三个闺女,一个托人嫁给老一的侄子,一个托人许给老二的儿子,一个托人和会计的外甥定了亲。任你是歪瓜裂枣,只要和村里干部家有亲戚,就不愁没媳妇。就这,当初老二家都没答应,给媒人说,俺儿是非农业,在工厂当组长,大小也是个干部;三妮是农业户口,买了非农业,这亲才能成。

    犁铧头不缺钱,怕的是不能成为老二家的北斗泰山。

    那时,非农业户口很金贵的,少说也得拿七八千元,那可是1990年初的七八千元啊!但为了给村里的头头脑脑们挂上钩,即使是冰冻三尺的硬地儿,犁铧头都能用尖尖的脑袋把它拱开,又何惧一个非农业户口?

    事实证明,犁铧头的眼光是很毒的,很辣的,看得准,下手快。很快,他那个号称“马蜂窝”的光棍弟弟,就当上了村里的队长,耀武扬威,发号施令了。皇亲国戚嘛,自然要一荣俱荣,飞黄腾达了。

    哥呀,这才是人生的头等大事!虽然,人们难得从犁铧头家借出一张铁锨,虽然,他常常对世事不满,没事就爱把自己当作三国的许邵,品评天下大事,臧否乡里人物,指点白茅村的鸡狗鹅鸭、是是非非,唯独忘了自己犁铧尖一样的本领和名号。但为儿女计,为百年计,任谁削尖了脑袋去寻,村里有几人比得过犁铧头正直仁义、慷慨大方?时势使然啊!

    去年,我到外省去考察,酒桌上推杯换盏之际,人们谈起文革时的桩桩轶事。据说,当年这省某市某单位有个年轻人,大家喊他小王。小王长得俊俏风流,随和儒雅,看人的时候,眼神都能说话,仿佛事事都在为你着想,仿佛你的心事他全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锤锤打在你的鼓心,让你感觉特别亲近,顿觉犹如伯牙子期,相见恨晚。只要接触过的人,都纷纷称道。

    都说知音难觅,可小王简直就是每个人的知音。比如,单位有人提拔了,屋里空出来一个绝佳的位置,光线通风,都好,又是上首,论风水,更是没说,不然,那谁谁能提拔吗?大家的两眼都藕孔一样瞪着,生怕别人抢了去,可处长不发话,谁好意思搬?只有小王最体贴人,一天,悄悄对甲说:“哎,哥,还不搬过去?你来这儿时间最早,资格最老,最该坐那儿!”去厕所的路上,小王又遇见了乙:“老弟,再不搬,别人抢先了!你是单位的骨干,成绩最大,出力最多,除了你,谁能坐哪儿?处长给你说了吗?”

    从此,两个人都把小王当作了知己,只是对那不知时令更替、人间冷暖的处长恨得牙根痒痒的。可惜俞伯牙早生了两千年!如果是今天,就算钟子期死了八回,俞先生又何须摔琴呢?

    后来,文化革命如火如荼,原本对同志如春天般温暖、对上司胜夏天般炎热的小王也顺势造起了反。不知怎的,一天,有人发现,处长用腰带把自个儿挂了萝卜缨,裤子褪到了脚踝处,又翻转下来,耷拉下去,只有鲜红的内裤衬着两条蜡白的腿……

    煮熟的鸭子落在了小王身上。小王挺起胸来,顿然有了大王的威仪。炯炯放光的眼睛俯视着臣下,啊啊,这君临天下的感觉,何等爽快,何等奇妙!什么甲,什么乙,一群书呆子。治不了你们?哼哼,一切都要俯首听命,看我的眼色行事!

    是的,大王在上,谁敢不仰视呢?自然,并不缺低眉顺手的时候,人们亲眼看见,新处长的座椅前,一个俊俏的女同胞,双手捧着热水壶,眼神紧盯着领导的杯子,恭敬地等着领导喝完一口后,好往里续水。

    一个男博士就没这么荣幸了,一次拿着资料去汇报工作,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领导是干什么的?领导是干大事的。我只要结果!这活怎么干,还用我来管吗?”唾星四溅,喷了博士一脸的珍珠霜。博士无语。出来后,看看无人,悄悄嘀咕,“不送嫌不送,送了又不管。真他妈难侍候!”

    哥,“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个故事,难道不是对我们争论花梨木椅和马扎哪个更好的回答吗?你说,小王和博士,谁是马扎,谁是花梨木椅呢?像博士那样,只研究学问,不研究领导,能出人头地,能过得好吗?

    ……

    那天的酒筵,我与黛南集团董事长马大海连干数杯,畅谈甚欢。马董事长拥有几十个公司,涉足十几个产业,富可敌国。岂但如此,此人神通广大,人脉深厚,哪条道上都有认识的人,更兼满腹的学问。哥,说起来惭愧,就像一个寓言说的,从小到大,多少年了,我们都“以马为牛”,听了马董事长的一番肺腑之谈,才知道人间的学问太多太多!这学问太新鲜,太亮丽了,只是,与奶奶平常的念叨,与哥的书本相比,简直是两条永远都没有交集的铁轨。可那天,两条铁轨在我心中不断扭折、翻转、挤压、碰撞,我用尽全身气力,也无法解开这麻花样拧绕的死结。迷茫间,我不知前面的路该怎样走了。

    醉眼朦胧中,马董事长谈起了由我入股,在我那儿合作开发地产的愿景……

    观云亭里,从得知赵鸣雷离去的那天,余海波就没再来过。这事,余海波不敢给住在老家的奶奶说。

    只是,他常常想起子规鸟的声音。

    “咕咕,咕咕……”让人听起来,总像在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只是,“催归催得谁归去?唯有东郊农事忙。”

    ……

    楝子花开吃燎麦。

    说的正是农村的麦黄时节。那些天,大槐树下,奶奶搓着新摘的麦穗,望着那条通向远方的路,日复一日地唱着那首不知传诵了多少代的歌谣:“大槐树,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人家的闺女都来了,俺家的闺女还没来,说着说着就来了,骑着马坐着轿……”唱着唱着,奶奶哭了,泪水噗噗落下来,打湿了衣襟,打湿了满簸箕的新麦,蓬松的白发随风飘起,似在招唤着什么。不知奶奶是在想她的闺女,还是在想当年那个爬到树上够榆钱的清纯小孩?

    赵鸣雷怎么了?奶奶怕是听到了些讯息。街坊邻居的,没事就好坐在一起闲扯唠嗑,不经意间,言谈语外或许流露出什么。

    唉!眼前这个木然的白发的老人,还是我们那个争强上进、从不服输的奶奶吗?还是那个常常念叨“中不中看后生”的奶奶吗?她的身形更加瘦小,眼神黯淡了,话少了,全没了昔日的光彩,动不动就要痴痴地发半天呆。

    余海波去看过赵鸣雷一次。

    为了自己,为了奶奶,更为了心中那永不褪色的记忆。

    鸣雷,“别后同明月,君应听子规”啊!

    ……

    难捱的时光中,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冬天来了。

    不知陌上桑的胡琴是否还在响起?

    余海波忽然想去东岭。

    是在一场瑞雪初霁之后。

    这是五十多年来所未见的一场大雪,从前天深夜不期而至,一直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直落到今天凌晨。

    放眼看去,好一个北方的雪国!

    一切静谧于这亘古的纯洁诗章。天幕、日月、星辰、山峦、河流、鸟兽,都隐入这鸿蒙大荒,了无踪迹,只有万顷怒涛、万束银光在白的海洋上、白的宇宙里起伏、飘荡……

    踏着尺把厚的积雪,于“万径人踪灭”的颠簸海浪中,余海波缓缓向浪尖爬去,但见昔日群山化作莽莽雪原,原野沉浑厚重,丛林玉树琼枝,从峰顶向山涧看去,松柏越发挺拔,针叶愈显青翠。而一些遭病虫害侵袭的树,或者载不了这漫天大雪的树,却纷纷折断枝干,任凭如何挣扎,也禁不住这纯洁的力量,空留下残缺身影、遍体伤痕,徒唤奈何?

    余海波不觉嗟叹:“广寒冰阶犹觉冷,人间柳絮似春开。几度梅枝赧低眉,一世沧海傲清白。”

    空气是那样新鲜,大雪荡涤了一切的污浊,呈现给人们一个无比清新、无比壮美的江山。

    “鸣雷,怕是你那里也下雪了!

    但愿能看到窗外这一派苍莽景象。

    最好,能掬上一捧,细细品咂那——冰魂雪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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