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前世今生-(5)亲人
5- 亲人
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得都可以听到窗外有鸟叫声，但却看不到鸟儿，越过窗格子望出去，在朝阳中，远处是山，近处是树，风吹过来，树枝摇曳，光影斑驳，在光线的作用下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所有这些，映在窗格子里，是一幅美丽的画。
不过窗子里的人却无心欣赏这些，木兰和梁伟文各自吃着肠粉，随着鸟儿的鸣叫声闯进来，他们眼睛看着窗外，心里却都在想着刚才的话。
良久，梁伟文先开了口，“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
“不需要道歉，我的确很爱我的儿子，但我不需要跟你解释这些，不好意思。”
梁伟文不吃了，其实他也没吃几口，他看着木兰，张开嘴巴，停了两秒又闭上了。
“你应该是很了解我了吧，我是说，作为我的摆渡人。”木兰问道。
“算是吧，基本情况都知道。”
“那你还想了解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过，同样的，我也想了解你，可以吗？”
梁伟文沉默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然后说，“可以，你先问吧。”
“你认识我吗？我是说，之前，做我的摆渡人之前。”木兰问道。
这问题有些单刀直入，梁伟文始料不及，愣了一下，然后说：“是的。”语气有些奇怪，仿佛端着很重的东西终于放下了。
“可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你改变了外貌吗？名字我也不记得。”
“是的，变了，按你的喜好。”
“什么？！可是……你是谁，为什么按我的喜好？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木兰确实喜欢林夕的歌，有一种自带忧郁的气质。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认我，能否可以接受我，我按你的喜好来改变外貌，然后选择做你的摆渡人，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你相处，想多了解你。”
“认你？”木兰没有多问，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脸上也写满了疑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伟文也顿了顿，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四个字：“我是球球。”
“球球……不，你不是！你怎么可能是球球！？”
梁伟文意味深长地看了木兰一眼，长出一口气，说到：“相信您已经体会到了，这里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设置一切，包括您的长相、身材，您也可以了解很多，唯一不能改的就是记忆，但如果忘记了，可以查询，这里有一切过往的记录。”
“不是一切过往的记录，我的记录就有缺失，而且，你不可能是球球。”木兰一边说，一边心里一惊，从昨天到现在的各种熟悉感、各种奇怪的瞬间仿佛都一下子涌上心头，‘难道，他真的是球球？！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你那一段缺失是有原因的，其他的都没有缺失。而且，你知道这些都是所谓的官方记录，所以不会那么有多细节，但大体都有的。”梁伟文有些急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讲出了真相，更没想到木兰竟然如此排斥，更加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或者你可以问一些问题，只有我和你知道的。”
木兰安静了，做思考状，因为她觉得就算有什么问题，很难说是不是被记录了下来，被人知道了。但她没有讲出来，只是突然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要说自己是球球？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怎么看待我离婚这件事？”问题一出口，木兰有些后悔了，这不是默认他就是球球吗？
“开始我以为是爸爸待你不好，觉得就算他做错什么，你原谅他就行了。后来觉得你不想管我了，不想要我了……有一段时间，好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交流，可以一起带我出去玩，我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好好学习，做个好孩子，你们就会重新在一起……再大一些又觉得你俩性格不同，三观不合，完全没有可能复合的。”
木兰说：“正如我之前与你说过的，我们离婚不是因为你，只是我们处理不好彼此的关系，而且离婚一点都不会影响爸爸妈妈对你的爱。”
“我知道，但我的生活还是会有缺失，你都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我的同学也都没有见过你。”
木兰心里很愧疚，“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关系让你经历这些，你要相信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知道，你是很爱我的，很努力的多找些机会和时间陪我。但我和你一起的时候，就不能和爸爸一起；我不能同时感受你们对我的爱，你们两个的爱又如此的不同，就像一个我的两个部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缺了爸爸的那一块，和爸爸一起的时候，就缺了你这一块，总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总是少了些什么，又没有办法补全。”
木兰看着梁伟文那有些哀伤又有些木然的表情，听他说的这些话，都快哭了，喉咙紧了，鼻子酸了，心也痛死了。她好想将球球抱在怀里，想安慰他，让他感受自己的爱与痛，可她竟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敢伸手去抱他，就这样忍着，眼睛里早已经是满满的泪水，哪怕一只蚊子飞过都会滑落的。
梁伟文心里也觉得一阵痛，他蹲下来，握住木兰的手，抬头仰望着她。“我也想让你知道，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责怪你或者爸爸的意思，只想你能了解我的感受，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也不应该影响我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多给我的点时间，相信我能更加坦然地面对这些。”
木兰用手擦了一下已经落下的眼泪，“谢谢你能这么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今天你说的话，对我也很重要，虽然之前我也知道，但亲耳听你表达出来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谢谢你。”
木兰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林夕”，心里就好象吃了美味佳肴一样，感叹美好味道的同时，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真的不是做梦吗？他真的是球球吗？球球真的能理解自己了吗？
"虽然我理解你，但请不要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了，毕竟没有人会冒充别人的儿子，不管怎么样，我们就这样聊聊天，多好，不是吗？妈妈。"
妈妈！木兰听到这两个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梁伟文的头，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兰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梁伟文也抬起了头，眼睛里是湿润的，两个人相互望着，说不出什么来。
“我们还是先吃完早餐吧，好吗？”梁伟文站起来说。
“好。”木兰答应着，拿起了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还是很喜欢吃肠粉吗？”
“是的，忘不了的味道。”
“你还是很喜欢香菇炒饭吗？”
“嗯，喜欢。但很久没见吃到了。”
“喜欢吃什么，今天我给你做。”
“好。”
“蒜苔炒肉？”
“行。”
“鲫鱼豆腐汤？”
“好。”
眼见着新一轮的尴尬走过来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彼此之间的认可、许久不见的激动，熟悉与陌生、亲近与疏远，这种种矛盾让彼此之间既心照不宣又难以启齿，都怕随便讲出的话会破坏了彼此心目中的好印象，又怕不讲话会失去了这难得的亲近感，也许久别重逢就是这样吧……
看到球球已经不吃了，木兰起身，“我也吃完了，我们到沙发上坐坐吧。”
“好，我来收拾一下东西，您先坐。”
木兰没有先过去，而是和球球一起收了吃剩下的肠粉，两份都没有吃完。
“要喝茶吗？”球球问。
“好，我来烧水。”
“妈妈，您先坐吧，让我来。”
“好。”木兰笑了，是啊，球球早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小孩子了。
球球烧水泡茶时，木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来忙去，感觉很是欣慰，很多问题又重新涌上心头。
球球现在应该多大？如果我是2022年冷冻的，那时球球只有16岁，如果是2052年才冷冻的，那时球球应该已经46岁了，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冷冻的呢？我到底是哪一年冷冻的？醒来以后为什么有记忆丢失？为什么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球球端着茶盘走过来，放下来，拿了一杯放在木兰面前，“尝尝，看我泡的茶是不是合您的口味。”
木兰微笑着，拿起来闻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普洱，还有陈皮和菊花，是我喜欢的茶，谢谢你！”
“妈妈，我们不用这么客气的，您喜欢就好了。”
“好。球球，你都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为什么记录里我的冷冻时间是在2052年而不是2022年？我记得你也说我睡了755年了，对吧？”
“其实您是哪一年冷冻的，在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系统出错了也有可能。”
“可是系统里显示2022年冷冻技术还没有普及应用呢！”
“那就是2052年喽，哪一年真的是没关系的了。”
“如果是2052年，为什么我不记得，这30年我都怎么过的？你又是怎么过的？”
“妈妈，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我们一起吃早餐，一起喝茶，坐在沙发上聊天，我们不要太执着这些记忆，就活在当下，不是挺好吗？”
木兰没有再问了，她想起球球三岁时讲过的话：‘妈妈，这句话你刚讲过一遍了。’现在就是同样的感觉。
“好，不执着。那你跟我讲讲你自己吧。”
“我挺好的，当我知道您选择了冷冻，没多久，我也选择了冷冻，只是在你之前醒来而已，并且我自愿做了您的摆渡人。”
“你冷冻之前呢？”
“还不是那样，你知道的，我和爸爸偶尔沟通一下，大多数的时候他并不能理解我，但他的确很爱我，愿意让我自己做决定。”
“你爸他过得还好吧？”
“就那样，每天上班，每天喝酒，烟也没有戒掉。”
“嗯，你能理解我们了吗？”
“嗯，毕竟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小时候想依赖你们，虽然很难，但长大后发现，你们一直都在。”
“对，我们是亲人，儿子，你就是我的软肋和盔甲，是我坚强的理由，也是我不能触碰的心底里最柔软的那部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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