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认真地说再见

文/雁璆

前段时间在朋友圈看到曾经去过的一家书店发出的永久停业通知，虽然距离正式停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可是这则通知已经安静的挂在了书店的门口。

没有像大字报那样写着“最后三天，挥泪甩卖”，也没有大喇叭喊着“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就只有一块小黑板，简单的写着一句“本店将于2019年1月1日永久停业”，没有一点点聒噪，平静的就像熟人之间打了个招呼：

“嗨，早啊！”

“嗨，再见啊！”

我想这才是书店专属的告别方式，这才是书的语言，不说一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我告诉了你我要走了，再没有多余的煽情的场景，你若懂我，便来送我，在高高的书架间，在浓浓的墨香里，认真地和我说声再见。

这样的告别从骨子里都透着高贵，可是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事都能这样安静、认真地说再见的。

很久之前，有一天晚上下班在公交车上碰到一个女孩，她一路上都在祈求电话那头的男生不要分手，恳求给他们的感情再多一次机会。从卑微的祈求到最后咬牙切齿的憎恨，她的样子我至今都记得。人们在爱情里放下了自尊，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终归到底都不过是因为放不下那个人而已。

爱情，就像初夏的蔷薇艳丽多刺，只要忍不住靠近，就会不可避免的受伤。可是，蔷薇总有凋谢的一天，没有几个人能依靠残留在记忆中的香味度过一生，不管你多么不愿意，一旦不爱了就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你再卑微，再祈求也没有用，就像《百年孤独》里的丽贝卡，就算她吃光了墙上的泥土，阿尔卡蒂奥依然不爱她。既然可以吃土，那么所谓尊严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相爱的时候，我们都有说有笑，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见证，我们畅想着只属于两个人的未来，我们也对爱情里最大的不幸都写好了唯美的答案。

我们承诺，如果不爱了就好好说再见，绝不撒泼耍赖无理取闹。我们一定要吃最后一顿饭。最好是牛排配红酒，因为川菜大排档可能会让我们忍不住拿起啤酒瓶把对方的脑袋砸得稀巴烂。我们笑着说一定要把优雅保持到最后，谁都不能犯浑，吃完饭喝完酒挥手说声拜拜，以后如果见面了最好还能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你们并排躺在大床上，中间还隔着两尺宽，一个人突然开口说：

“你觉不觉得这个床有点儿挤。”

另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

“没有啊，我觉得还好。”说完还呵呵地笑了两声。

“但我就是觉得挤。”

只这一句话就把你逼成了泼妇和无赖，什么好聚好散牛排红酒都他妈见鬼去吧，你该撒泼撒泼，该耍赖耍赖，完全没有一点优雅的样子，因为比起这些那个人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最后，你们依然分开了，但总有一方长久的惦记着另一个，要么期盼着她（他）能回心转意，要么是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长一口獠牙把对方撕得粉碎。

有人劝你，别想了放下吧，好好地对着过去说声再见，然后从头再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愤愤地说：“呸，我才不想，早就不爱了，只是恨而已。”

可是，你以为爱的对立面就是恨吗？

对啊，小学三年级学反义词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你真天真，老师也有可能是错的，尽信师不如无师。爱的对立面绝不是恨，因为每恨一次你的心就疼一次，你爱得越深，恨的养料就越丰富。

爱的对立面应该是冷漠，不闻不问，就像你们从来都不曾遇见和认识一样，就像那些围观高中女孩跳楼的麻木看客一样，一个生命的离去和消失对他们来讲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绝不会有针扎在心上的疼痛。

可是爱情一旦发生，冷漠就很难做到了。那些可以在感情结束之时优雅转身的人大多理性，理性的人最看得透得到和失去，他们的心里始终都有一杆叫聪明的称，称的一端始终偏向于爱自己。感情里的笨蛋是永远都无法体会这种聪明是何等幸福的。

不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能认真说再见的，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美好的回忆最难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