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是率先走出招标办的,金宝明一路搀着小马,尽管小马一再说自己没事,可金宝明的右手还是支撑在小马的左腋下。
三人走下楼,正往停车场去,前面一群人突然叫喊起来:“晕过去了,快掐人中!”还有人说:“快打120 ”。人群中只能看到男人的一双脚平躺在地面上,一个年轻人蹲在地上正使劲掐着倒地人的人中,周围还站着几个人,人群后的一个妇女正背过身打电话。
金宝明关切的问了声小马怎么样,得到小马肯定的回答后才去拉开刘强的副驾驶门。刘强一踩油门,再一拐弯驶上大路,金宝明透过后视镜看小马的车尾随其后,也就是这个时候,闪着绿光的救护车和他们相对驶过,这应该是拉那位晕倒的中年人的。
若不是有这么一出,刘强他们应该是最后离开招标办的。曲散人终,不管什么结果,都得去面对,就像前方的红绿灯,红灯亮起时,一排排的车就得等候,哪怕前方无人通过。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以一种残酷的事实让你面对,而你还必须接受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的云彩被撕裂的像棉絮块,杂乱无章的漂浮在空中。刘强的车抵达十字路口第一个发车位置,还有半分钟时间红灯才会消失。在刘强右手方停着一辆宝马,一男人手握方向盘 ,凶神恶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他旁边副驾驶上是一个穿红色风衣的女人,男人放下车窗,从车里扔出一截烟蒂,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我说再低一点,低一点,你偏偏不听,看看,再低20%,也就是30万,就拿下标了。”
穿红色风衣的女人声音充满委屈:“我只说不能再低了,最后报价还是你定的呀。”
男人吼了起来:“你傻呀,我定好的价就不能改变呀,整天不知道想什么,还狡辩。”
红衣女人几乎哭了起来:“那下次我什么都不说了,都你来做。”
宝马车缓缓的移动起来,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探出头来,甩出一句凶巴巴的话:“还想有下次呀?”宝马车屁股冒出一阵黑烟,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刘强副驾驶上的金宝明说:“他们是最早起身离开的那群人中的两个,他们没走呀。”说完低头打开记事本,他想找出那两个人的公司,开车的刘强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一切都过去了。”
春夏秋冬,刘强记不清有多少次投标了,除了国家法定节假日,开标的工作几乎每天都在进行着,多的时候一天三到四个,少的时候也有一个,这些年里,他经历的投标所发生的故事,一辆火车都装不下。
办公室的门出乎意料的开着,灯也是亮着的,刘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股暖流直沁心房。大张,他正给小马的茶杯续开水,可他不知道的是,小马这两天感冒,昨天才去抓的药,而他刚才还抓了一把浓浓的茶放进小马的杯子里。
刘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抓起水杯就喝,放下杯子身子往后一仰,皮质靠椅的后背连接处发出“吱吱”的声音,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让自己的解释在老板那里说得过去。他和老板一起共事十多年了,老板什么性格他很清楚,虽然他的解释在老板那里大概率能通过,而老板给他的回复也将会是最简单的那几个字,而这样的回答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楚老板是差几分8点出现的,一进屋看见刘强面无表情的神态,他就已经找到了结果。事实上,楚老板知道结果就比刘强晚几分钟,而那时他正从高速公路下来进入市区的路上,他本有时间早早的到公司等刘强他们回来,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把车停在离办公室一公里处思考下一步的工作,估计刘强他们已经回到公司才发动车子。
楚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比别人高多少?”
刘强也不知道自己的报价比别人高多少,就说:“我们技术标第一名,其余两个标都是第二名,其中一个还是并列的。”
这时金宝明走了进来,把一张A4纸放在刘强办公桌上,讷讷的说:“楚总,经理,我算过了,如果我们用最低的报价去投标,我们是第一名。”
楚老板拿起A4纸,从上往下快速扫一眼,狐疑一般的眼神盯着金宝明,问:“是你算的,小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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