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铁木真从克烈部大汗脱斡邻勒那里得到了义子的名分,以为从此靠上了一颗大树,再没人敢轻易招惹他的时候,西北面捕鱼儿海边的蔑儿乞人,正经历着一场灾难。
一场大风从极北冰河瀚海吹来,一夜之间蔑儿乞人的牛羊冻死大半。草原上如果没了牛羊,那就是死路一条,想要活下去,只剩下一条路:抢。
蔑儿乞人首领脱黑脱阿集中了部族中三百名青壮一路南下,他不敢去抢正南面强大的克烈部,而是直奔东南面的蒙古各部。如今的蒙古各部已是一盘散沙,早已不复当年合不勒汗、俺巴孩汗、忽图剌汗时的荣光。脱黑脱阿也是个谨慎的人,兵力有限,他也不去抢那些实力强大的蒙古部落,如塔里忽台的泰赤乌部,札木合的扎答阑部,只是一路抢掠遇到的阿寅勒和小规模的古列延。
在不儿罕山脚抢掠时他听到一个消息,十六年前抢走他弟弟也客赤列都新婚妻子的部落就在前方,再仔细打听那个叫也速该的人已死,但他的儿子铁木真还活着,正好手中有一个小小古列延。
脱黑脱阿大喜过望,多年来他一直渴望复仇,他的弟弟也客赤列都在新婚妻子诃额伦被抢走后,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这些年来不是他不想报仇,只是草原上活着已是艰难,如果只是为一个妇人而挑起两部战争,这个代价也太过昂贵,这才隐忍至今。如今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突袭发生在凌晨,习惯早起的诃额伦的女仆豁阿黑臣听到远处隐隐的滚雷似的马蹄声,豁阿黑臣就是被也速该抢掠而来的,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如何不知即将发生什么?
豁阿黑臣冲进铁木真的毡包大声呼喝,铁木真被吵醒了,片刻后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让豁阿黑臣照顾好他的新婚妻子孛尔帖,自己抓起弯刀就冲出了毡房。
铁木真找到了弟弟合撒儿和别里古台,他的贴身卫士者勒蔑也奔了过来,四个人眼神交换便明白来的敌人人数众多,远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铁木真当机立断,名令两个弟弟带着家人,自己和者勒蔑带领还没溃散的部众,退往不儿罕山。
“那咱们的牛羊马匹怎么办?”合撒儿问道。
“草儿枯了还可以再长,牛羊没了还可以再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铁木真断然说道。
合撒儿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别里古台拉走了。
在一片混乱中,铁木真的家人和大部分部众安全的逃到了不儿罕山中。安顿好众人,铁木真游目四顾,问一旁的母亲诃额伦:“我的妻子孛尔帖呢?她去哪里了?”
诃额伦从地上站了起来,望了一圈茫然道:“我没看到她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铁木真脑袋“嗡”的一下,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旁的者勒蔑扶住了他。铁木真深呼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随即大声呼唤孛尔帖的名字,一边喊还一边在人群中疯狂奔跑,搜索孛尔帖的影子。
人群搜遍,铁木真也没有找到他的妻子孛尔帖,而一旁的弟弟别里古台也大哭着说,不见了自己的母亲速赤格勒。铁木真不知道他的庶母速赤格勒已被蔑儿乞人抓住,他的新婚妻子孛尔帖此刻正被女仆豁阿黑臣藏在一辆黑蓬羊毛车里,被一头老牛拉着逃跑。
当时铁木真奔出,豁阿黑臣帮着孛尔帖穿好衣服跟着出了毡房,营地里已是一片混乱,铁木真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豁阿黑臣想去牵一匹马,带着孛尔帖逃走,可是马匹早被人抢光了。豁阿黑臣知道像孛尔帖这种美貌又年轻的姑娘正是被抢掠的对象,不能让敌人看到她,于是就把孛尔帖藏在羊毛车里,又牵来一头老牛套上车,装作若无其事的赶着牛车沿河逃走。
蔑儿乞人追上了牛车,他们觉得很奇怪,别人都扔下所有东西逃跑,这个老妇人还赶着一辆牛车慢吞吞的走。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蔑儿乞人问。
“我是这个部落剪羊毛的奴隶,现在剪好了准备回家。”豁阿黑臣弓着腰说道。
“稀奇古怪,哪有这么早就剪羊毛的?”一个稍微年长的蔑儿乞人说道。
两个年轻的蔑儿乞人听了这话,下马上前掀开了羊毛,豁阿黑臣上前阻挡不及,孛尔帖露了出来。
蔑儿乞人一阵欢呼,“这女人这么漂亮一定是铁木真的老婆,把她拿去见脱黑脱阿首领。”有人说道。
豁阿黑臣还想上前阻止,一个蔑儿乞人一脚踹翻了她,豁阿黑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接着这些蔑儿乞人在孛尔帖的哭喊声中,把她捆起扔到了马鞍上,带着她来到脱黑脱阿面前。
脱黑脱阿正为走脱了铁木真而懊恼,见到孛尔帖就问旁边另一个被俘的铁木真部众这女人是谁,那部众告诉他,孛尔帖是铁木真新婚妻子,脱黑脱阿听完不由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还一边说道:“长生天果然公道,一报还一报。当年也速该抢了我弟弟也客赤列都的老婆,现在我抢走他儿子铁木真的老婆,真是报应不爽!”
说完,脱黑脱阿便叫人找来了他的另一个弟弟,把孛尔帖推到他面前对他说道:“好好享用她,这可是铁木真的老婆!”
孛尔帖被蔑儿乞人带走了,几天后铁木真下山,他已从受伤的豁阿黑臣口中得知了孛尔帖的遭遇,这让刚从新婚蜜月中,品尝到生活之美好的他痛彻心扉。他也从出外打探消息的人口中得知,这次偷袭的是蔑儿乞人,他们一半是为抢掠,一半是为报仇而来。
诃额伦得知这个消息时惊的目瞪口呆,十几年前的恩怨,如今又有了新的纠葛,她了解他的儿子铁木真,她知道这段恩恩怨怨不会就此了解,势必还有无数腥风血雨等在后面。
铁木真看着满目疮痍的营地,想着这些年的艰辛一朝化为乌有,不由怒火中烧,合撒儿,别里古台,者勒蔑,所有人围着他,没有人说话,但似乎每个人都在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铁木真独自一人走进不儿罕山,来到昭示神迹的白石前,他摘下毡帽,解下腰带搭在肩上,他慢慢的叩头,不停的祈祷,直至天黑。
第二天早上,铁木真带上合撒儿和别里古台骑上快马赶往克烈部,是到了寻找帮手的时候了。
克烈部大营,也速该的好安答,铁木真的义父脱斡邻勒,在听完铁木真叙述完他的遭遇,并恳请克烈部出兵助他夺回妻子孛尔帖后沉吟不语。
“义父,蔑儿乞人刚遭了灾,虽然他们四处抢掠了不少东西,但都不足以弥补损失,现在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况且您想想看,如果他们真的还很强的话,就不会只派出三百人,而且只敢抢阿寅勒和小古列延,却不敢冒犯您。我敢肯定,只要您出兵,我们一定能直捣蔑儿乞人的巢穴,生擒脱黑脱阿!”铁木真慷慨激昂,脱斡邻勒却还是无动于衷。
“只要一举灭掉蔑儿乞人,那到时候您的声望将达到顶峰,您的名字将传遍整个草原,您将成为草原上最大的汗。而且,这次出兵我只想救回我的妻子孛尔帖,拿回属于我部族的牛羊,至于蔑儿乞的财富那都将是义父您的战利品,我分毫不取。”铁木真画了一张大饼。
脱斡邻勒心动了,想了想又觉得只自己出兵还不够稳妥,胜了固然好处多多,但如果败了那就会损失惨重,于是开口说道:“你放心,你是我的义子,那有义子遭难义父不帮忙的道理,我刚才不说话是因为我在给你想主意,现在,主意我已经想好了。出兵肯定是要出的,但我们还要找一个帮手。”
“帮手?是谁?草原上除了义父您还有谁愿意帮我?”铁木真问。
“放心,这个人曾被蔑儿乞人抓去当了奴隶,吃了很多苦头,如今有机会报仇,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况且,这个人也是你们蒙古人,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同意出兵的。”
“蒙古人?他是谁?”铁木真好奇心起。
“他就是我的另一个义子,你们蒙古扎答阑部现在的首领札木合。”脱斡邻勒昂起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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