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是在初中的时候和林初夏熟络起来的。
初中的时候我们是同桌。因为小学也是同学,所以莫名有一种亲近感。毕竟初次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亲近自己稍微熟悉一点的人,我们也不例外。熟悉了之后,有一次我忽然问她:“我可以叫你小呆吗?感觉你呆的好可爱啊。”她愣了愣,随后苦笑了一下,看着我,又好像在透过我看些别的东西,那一刻,我其实很想问她:“初夏,你透过我,看到了什么?”然后她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眼神冰冷的看着我:“不可以,因为我很讨厌这个名字。”我怔愣了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们后来再也没有提过。
对于林初夏的自杀,其实我冥冥之中是有预感的,只是我不敢深入去想。她总是有着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她思考的很多,但是以我们现在的阅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有时候觉得林初夏活的挺累的。
初中毕业的那天晚上,我曾经试探着问过她:“你每天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不会很累吗?”她走在我旁边,月光柔和的洒在我们身上,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她便出神的盯着那两个拉长的黑乎乎的影子看,“可是,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可以活的很开心吗?”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林初夏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我时常觉得她的眼睛里盛着满天星河。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过于清澈,在月光的映衬下如同一汪波光粼粼的湖。仿佛多看一眼对那双眼睛来说都是玷污。我略微僵硬的别开眼睛:“至少比现在这样好,不是吗?”她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会的,司慕,无论你想或者不想,懂或者不懂,生活都是一样的艰难,活着也一样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我爸我妈什么都不懂,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一样天天会和我抱怨青菜已经涨到了十块钱一斤,。如果按照你这个说法,那作为一个傻子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了,因为他什么都不懂。可是傻子幸福吗?他不幸福啊,因为他其实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看着林初夏的侧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是会给我一种无力感。我有时候会觉得她的想法过于阴暗和偏激,可是有时候我又会不自觉的觉得她说的其实是对的。
高中之后,林初夏的状态似乎越来越糟糕。我总是能看到她在课堂上睡觉,看到她在晚自习上疯狂的写数学资料。她变的我越来越陌生了。那是一个曾经在我难过的时候为我吹口琴的女孩子啊,那是一个笔尖微动就可以写出美妙文字的女孩子啊,可是现在,现在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高二的一个晚自习下课,我和她顺路回家,她并不说话。路上安静的有些吓人,只有我们的鞋子踩在水泥地上的摩擦声。这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又一下的刮擦着我的神经。路边那随风微动的树影里好像藏着什么魑魅魍魉一般,看起来有些吓人。我决定开口说些什么。
“你最近,好吗?”我问。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林初夏并不看我,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我看到你上课总是睡觉…”
“因为我晚上睡得迟啊,”林初夏回过头来看着我,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越发惨白。浓重的黑眼圈盘踞在眼睛下面,显得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可是她的眼睛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司慕,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学习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像我这种人,可能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得花上十倍百倍的功夫,才能勉勉强强追的上你的凤毛麟角。”
我看着她清冷的眼睛,忽然有那么一点儿难过,。我原来一直觉得我是可以稍微了解她的人,可是,原来光是成绩这个所有学生都必须面对的问题就成了我们之间横亘着的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看着林初夏,她明明离我只有一伸手的距离,可是我却觉得她离我那么遥远,我好像怎么都触碰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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