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广结善缘,就是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你对任何人都好,除了我”,馨儿放着河灯,心里无限酸楚,但却流不出一滴泪。
念远低头,静静地看着自己放下的河灯,不是不懂,毕竟他自问自己修为并不高,还不能完全跳出这红尘之外,他只能当她是自己出家前的浅缘而已。
“你是想说,情执是一切痛苦的源泉,放下情执,方才自在吗?”馨儿苦笑,她其实想说,不要在跟我说些禅语,她不懂,也不想懂,但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多么卑微,她只想保留最后的尊严。
抛下自己早已出家,不说自己多年来受老师的教导,“佛家说,世间万物皆为法相,一切法相又皆为虚幻”,念远相信老师所说的一切。
馨儿抬头,笑了笑,“念远,抛下你的老师,抛下你为和尚的身份,我是你心中最为重要的人吗?”
念远终于也抬头,眼神清明,他如今已经选择了佛,那么就断个干净。
馨儿并没等他回答,又低下头,“当初你出家,是你为仇恨所困,我不及你的仇恨重,如今,你心中有佛,我亦不及佛重,还能奢望什么呢?”
念远低头,出家前之种种,纵使今入佛,也不会忘,那时,仇恨蒙了他的心智。为了报仇,出卖了自己,做了杀手,虽然报了仇,也因此伤害了馨儿。
没报仇前,他日日恶梦,馨儿总是陪在他身边,抱着他,哄他入睡,那声声温柔那么清晰,“别怕,我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别怕……”
他心灰意冷,日夜借酒浇愁,撒酒疯甚至对馨儿打骂,他很清楚,她不会离开自己,他知道她爱他,他就是仗着她的爱才无所顾忌,那时,他那么混!
他闭了闭眼,“我,我……”最终还是说不出任何话语,馨儿的眼睛慢慢灰暗下来,难道还在期待吗?
后来,他落入神秘组织的圈套,从此身不由己,在黑暗的世界越走越远,手上沾满了鲜血,终于报了仇,自己却离光明越来越远,他很痛苦,总是害怕黑夜,馨儿只是默默无言,远远的看着,那时他想,他无恶不作,终于连馨儿也怕了他,还是厌恶如此的自己?他怒气冲冲的给了她一掌,见她竟是吐了血,当时他就傻了,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发疯似的跑了,身后那声声念远只追着他的耳朵,他知道自己该回去,可是他不敢,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杀了她。
思极此,念远不由眼中酸涩,手动了动,似是想要抱抱她,看着河对面的她,终是没动。
“念远,当初你伤我,我从不怪你,你被心魔占据了心智,是我没用,唤不醒你,”馨儿拨了拨河灯,“那时我就想,我终是做的不好,否则我该重于你的心魔,所以,我应该做的更好,才找到了你的老师,那知,那知……”她想说,那知那是把他推的更远。灯上的手颤了颤,那之后,他们再没相见过。
那之后,老师教他修佛,他学会了回头是岸,学会了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慢慢克服心魔,慢慢的可以一觉睡到天明,老师说他很有慧根,老师说,去掉三千发丝,去掉一切烦忧,放下一切放得自在。他得到了久违的心灵平静,和老师修行了几年,老师圆寂时,对他说,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却是最有慧根,既然佛能让你获得平静,就让它在你心里安家,为师就放心了,让他了解红尘,获得更多的自在。
老师说,馨儿在等他,他便来了,可他却,说不出来,他欠她,今生他有三个重要转折,家逢大变,坠入心魔,馨儿一直陪伴,今后他将身许佛家,再也无法于她相伴。
“你的老师曾说,我对你情深,奈何缘浅,不如放了你,这样,你得真正的自在,我也可解脱,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光并不美好,”馨儿忽然站起,灿烂一笑,“我不太懂,但你既能自在,我甘心放手,”馨儿推开河灯,似是推开了以往,轻松道,“念远大师,珍重,再也不见!”随即转身。
念远张了张嘴,眼睛中瞬间复杂,随又恢复清明,转身。
“念远大师,你可曾心动过?”很久,馨儿笑,“是我不对,即是大师,不该再扰你清静。保重。”
念远转身,看着陪着自己度过艰难岁月的女子,忽然手捂胸口,
佛说,随性,随心,随缘。
佛说前生的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
念远转身,擦肩的那次也许心跳过,不然怎么能感觉到擦过肩膀?所以,馨儿,心也许动过……
念远向前走去,馨儿,念远在佛前为你祈福,求你幸福安康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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