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在她营造的八卦环境里,我也开始有了八卦倾向。每周回到家中,我都会缠着母亲讲这个讲那个的。刚开始,母亲还会一边忙活,一边随便听一听。连着讲了几个星期后,母亲的态度有所变化,神情间似乎浮起了淡淡的忧色。有一次,我兴致勃勃地讲叙着趣闻在灶前添柴,正在做饭的母亲,突然望着我说:“娟儿啊,你这几个星期考试成绩怎么样啊?”
“啊——”我一怔,有些后悔自己多言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面露怯色地说,“这次没有考好……不过我会努力,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母亲又瞟了我一眼睛,良久才说:“镇中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学校,不过,这也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进的。但是,一时好,不代表一直好。学习就像种庄稼,好好种,庄稼就好,不把学习当回事儿,那就像你三爷家的庄稼地……”
本家的三爷,是村里出名的懒汉,他干农活比谁都快,却是比谁都敷衍。村里人常常笑他锄地时嘴巴比手勤快,嘴巴上讲故事讲段子一丝不苟,即兴编成的故事很少有漏洞,但是锄地就不一样了,同样一垄地,人家锄十锄,他五锄就搞定了。据说,每次雨后,人家地里绿的是庄稼苗,他的地里旺的是野草。
我已然明白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然,母亲又一次重复了那段儿老生常谈,“……干农活苦,我们是没办法!你们现在有条件读书,如果再混到像我们这样,那就只能怪你们自己了。等到知道后悔的时候,那可就来不及了。”
母亲的话,向我敲响了警钟。回到学校后,我虽然还会听同桌讲八卦,但是,我就当课间听风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去温习这些小道新闻,并试图搞清楚谁是谁,以及谁和谁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同桌也搞不明白我的好奇心怎么一下就淡了。她看我不再像从前那样热衷于她的悠悠之口,旺盛的分享欲也就越来越少了,我们的关系也跟着渐渐冷了下来。没了听众的她却爱上了看书,有亦舒的,岑凯伦的,最多的还是琼瑶的,有《雪珂》《梅花烙》《新月格格》等等,我利用课余时间,也偶尔翻翻,看个十页八页的,但比起金庸武侠对我的吸引力,可就逊色多了。
快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中考,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同桌竟用笔记本写了一本厚厚的小说,她却藏着掖着不给我看。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虽不是家贼,但作为同桌,类似于近邻,想偷看还是极容易找到机会下手的。我迫切的想要看,完全是出于好奇心,简单点说,就是她越不想让我看,我越想看!仅此而已。
得手后,我也就翻了几页,除了发现她的文风是在努力模仿琼瑶之外,我还有一个新的发现——纯粹是来源于直觉,或许还有她之前对我的启蒙,使我能将某些事情联系起来——她似乎早恋了。
这个人是谁呢?我很好奇。不久后,班级的座位进行了中考前的最后一次调整,她变成了我的前同桌。而我好奇的她的早恋对象,也成了未解之谜。
若干年后,我去一家陶瓷店看卫浴,惊讶地发现我16岁那年的前同桌与前桌,坐在一张长沙发上,正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看手机,他们中间的沙发上,一个小男孩正努力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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