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考完了。
我下班回家时，跟往常一样喊了一句：“我回来了！”，从女儿屋里传出有气无力的应和：“回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寻思：难道是这科最拿手的没考好？
淡定！
不管怎样，高考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生活还要继续不是。
我继续追问：“今天咱还按计划进行？”，娃的声音马上变的饱满了：“当然啦！”，似乎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亮了一些。
不一会儿，她头发湿漉漉的出了卧室，原来是刚洗完澡。观察了一下脸色，嗯，还不错。
小心翼翼的问：“这科怎么样？”，她在我对面坐下来，“我觉得题特别简单，但我们同学都说难，搞的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小脸儿上忧虑与想被努力遮掩的乐观交替闪现着。好一个凡尔赛。
我努力不去打破她的平衡，道：“反正已经考完了，相信自己的感觉！走，进军美甲店！“ 考完去做美甲，这是早在高考复习期间就答应她的。
但这次，我想改变一种策略。
时间显示已经快晚上8点了，6月初的夜晚，天气凉爽，华灯初上，又赶上疫情管控刚刚解封了餐馆的堂食，共同烘托着这享受的好时光。我俩说说笑笑的过马路、进入了早看好的那家店所在的大厦。
扫码、测温，这一套流程已经成了常规，进入到大厦里面，我俩有点嘀咕，这里面原来是密密麻麻的小店铺，装修成各种风格，衣服鞋帽是主流，也有温馨的家居物品、美容、美甲店铺点缀其中，但现在，大部分店铺都已经黑了灯，玻璃上写着：撤店甩卖，一件不留。
我们曾经在娃高二暑假就来做过一次，认准了一家又便宜做的又好的美甲店。那次她在做美甲的时候我还饶有兴趣地满场转了几圈，那些东西确实都还挺有品味，当然要价也不低，店主们都自恃的很，对讲价者的态度也爱答不理的样子。但看如今这景象，真是令人唏嘘。
好在还有一些店铺开着门在营业，我们一家家的找过去，竟然还有一家营业的美甲店，走进去，扫码登记，女儿开始给店主展示她手机上挑选的花色，店主翻着厚厚的报价单，热情的尝试让我们俩先坐下来，我坚持：“先看看价格吧！“。
我要坚持我的带娃新策略：凡事不能接受第一次报价，或者不能接受第一家报价。
女儿跟在店主的边上，很想马上就做的样子，这都是我以前留下的后遗症，必须要修正。
店主报价：“这是定制款，如果用一般的胶就228元，用好胶的话是298元“，热切的眼光轮流在我和女儿的脸上逡巡着。我对女儿说：”跟上次做的比我觉得有点贵，不然咱再看看？“，女儿不太情愿的跟着我走了出来。
继续在市场里转着，大部分店铺都关门黑灯，搞得那几家还在营业的店铺像极了风雨飘摇中的小舟。今天是周五，晚上8点左右，按往常这可是最好的营业时间。
我俩没有得到惊喜，那个价格好、手艺又好的店铺关门了。
我坚持再到其他地方看一下。
沿着神路街继续往前，是雅宝路大厦，那边的底商里应该也有美甲店。
在夏日的微风中，我俩又进了两家美甲店，价格都比那家贵出来很多，时针慢慢的指向了晚上9点。女儿有点沉不住气了，开始埋怨：“还不如就在第一家做了，再找下去店铺都要休息、关门了！“，她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我不能前功尽弃，还是带着她往前走着，并且承诺：”再看一家，不行咱就回第一家。天气这么好，就当咱俩散散步呗！“
但事实并没有配合我，再找到的这家更贵。看来只能回第一家了。
当我俩在9点半左右回到那个大厦的时候，那个店铺也关门了，是啊，没有客人，谁还会傻等呢。
女儿的口罩下开始发出吸气、抽鼻子的声音，我眼角的余光中还时不时偷偷的抹两下眼角，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我没有同意她选择第一家。
以前我带娃无论是购物还是做其他的消费，基本上都是不问价格，直接成交。但最近这三年的疫情带给了我非常深刻的反思，再加上前段时间刚看完了一本书，《谈判—如何在博弈中获得更多》，书里第一章就讲的是：凡事不能接受第一次报价，这是会影响一个人方方面面的思维方式。
在女儿马上进入大学、独立生活的时候，我决定送她这样的一份礼物：学会在生活里获取更多的思维方式。
看来事情进展的实在不顺利。
我尝试说服她，今天做不成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时间，貌似这种选择对她来说有点不能接受：高考完可以做美甲这件事情曾经是她高考复习期间的主要憧憬之一
我们继续在街上寻找着，从神路街来到了朝阳北路的餐饮一条街，我想着不行就带她吃一顿好的来缓解一下她失望的情绪，也能跟她谈一谈我的想法。
餐饮一条街上店铺都开着，五颜六色的招牌上展示着餐馆的各种拿手菜。我和女儿走进了华普大厦，大厦里面有很多小餐馆，我记得里面也有这种小小一间的美甲店。
女儿沉默的跟着我。
我的心情也不是特别清爽，但我知道，我不能放弃。
上帝没再捉弄我们，在华普大厦里同样不怎么景气的小餐厅中间，我们奇迹的找到了一家装修很像那么回事儿的美甲店。店主是一个打扮时髦的东北姑娘，热情的接待了我们，而且报价比前几家都合理，虽然还是比当年女儿暑假的那次高，但这应该就是目前的行情了。
女儿做完美甲之后，我俩就在美甲店旁边新开的烧烤餐馆里美美的吃了一顿，轻呷着冰啤，我跟她细细的讲了“不能接受第一次报价“的思路和我对她未来自己独立后的丢丢期待，她嚼着烤的喷香的羊肉串，听的还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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