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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生
清早5:30,苏晨伴随着失控的下坠感堪堪转醒,又翻来覆去一阵扑腾,终于还是睡不着。
这都倒了一个礼拜时差,还是晨昏不辨、日月不分。苏晨内心哀嚎不已,挣扎着披衣起身,慢腾腾倒了杯凉白开捧在手心,并不着急喝。
天光渐渐褪去了浓重的墨蓝色,涌出了越来越多的粉白。苏晨懒得打开灯,借着窗外的光亮,打量起自己不大不小的房间来。
鹿海市江淮路东氿花园27号,苏晨从出生起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小时候爷爷奶奶住楼下,苏晨跟着爸爸妈妈住楼上。初中的时候,移民美国的大伯父一家将爷爷奶奶接到身边颐养天年。爸爸妈妈想着女儿长大了,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爽快地搬到楼下住,苏晨便拥有了自己的小套间。朝夕相伴了十多年,一景一物皆是情。
这是床,这是化妆台,这是书桌,这是秋千!秋千还是爸爸亲自画的图纸,前后找了了好几个木工才制作出来的,12岁生日前亲自指挥着师傅们牢牢固定在房顶。地板上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凹坑,那是苏晨和闺中密友李灿灿同学、郝诗佳同学五年级寒假用铁皮铅笔盒子砸小核桃吃的证据。
可为什么突然对这里感到陌生呢,难道三百多天的时光便足以忘记十几年的人和事。苏晨不耐地摇摇头,快步走到书桌边,轻轻捧起台灯旁的透明玻璃瓶,凝视半晌,忍不住还是撩起衣袖喷了点点。贪婪得深吸了口气,苏晨满足地斜倚在秋千上,闭上双眼,熟悉的感觉终于潮水般涌来。真好呀,这是妈妈的味道。
“晨晨,快点儿起床吃早饭,今天可是大学开学第一天。”
一阵敲门声闷闷地传过来,苏晨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诶哟,不成想白花花的日光倾泻而下,苏晨不情愿地眯起了闪瞎的双眼,一阵迷糊,竟是自己在秋千上睡了个回笼觉。
“好的,爸爸,我起了,换个衣服,洗漱完就下来。”声音轻快而乖巧,是一个满分回答。
苏晨灵活地跳起来,秋千顺势向后荡去,又用更加夸张的姿势弹了回来,磕疼了她刚刚抓起木梳的手。苏晨应景地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表情,手还是一刻不停地梳理着毛燥的长卷发。
片刻后,一个身穿小雏菊连衣裙和白色板鞋的高挑少女出现在楼梯拐角处,正准备向下俯冲,不料又停顿半晌,三百六十度原地转了个圈冲回了房间。原来是落下了红木晾衣架上的霜绿色背包。
餐厅里,苏磊正就着手里的白煮蛋喝一碗白粥,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四十多岁的男子,有一张温和的容长脸庞,方形的玳瑁眼镜隐隐绰绰地遮了一部分脸,越发辨不清具体年纪了。
“早上好,爸爸。不好意思,我睡得太好了,还能来的得及吃早饭吗?”
“不着急,来得及。”苏磊将手边的一杯橙汁推过来,“我给你剥个鸡蛋吧,蛋白质最重要。”
“橙汁就行。”苏晨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干净,“鸡蛋不吃了啊,灿灿说给我带了二中校门口的茶叶蛋和酱香饼,我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哟,对咯,还有药呢,药差点给我忘了。”苏磊拍着脑门拉开了餐边柜的抽屉,麻利地取了颗白色小药片放在手心。“晨晨,你再倒杯水,把药吃了。”
“不用不用,没那么矫情。”苏晨一把接过,丢进了嘴里,咔咔嚼了几下,梗着脖子吞了下去。
“放学了我会跟高中的朋友们聚一下,您别等我吃晚饭了啊。”苏晨回过头抱歉地笑笑。“要是晚了,我就不回来了,直接住学校。”
“行,你好好放松下,注意安全。”苏磊无奈地说,“爸爸馆里正巧新进了一批资料,要整理归档,这几天也得加班,估摸着晚上也只能住值班室了。”
当苏晨拖着行李箱从计程车上下来时,简直被人群包围了。一点都不夸张,虽然只是区区三个人,但是每人都围上来热情地奉献出自己大大的充满爱意的拥抱。竟也营造出一种围追堵截的气势。
“诶诶诶,杨桐你怎么回事,男女授受不亲,麻烦把你的爪子拿开,你可不能吃晨晨的豆腐。”
“李灿灿!你!我!”杨桐一时语塞,双手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闹了个大红脸。
“杨桐,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苏晨举起手轻松地拍了拍他的掌心,“你别把灿灿的话往心里去啊。”
转过身,苏晨又紧紧地给了李灿灿和郝诗佳一人一个拥抱。
李灿灿还是那么地瘦高,似乎又往上窜了一厘米,一如既往顶着一头倔强的短发。郝诗佳的头发留到了齐肩膀,许是大学课业不怎么烦忙,眼镜后的小脸悄悄地圆润了些。
“晨晨,你总算回来了,二中理科三班留海大的就我们这几个啦,还好今天,总算齐了。”郝诗佳感慨地说道。
“生物系大一新生苏晨,在此见过各位学长学姐啦。”苏晨卖力地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把空气中淡淡的忧伤,哗啦啦推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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