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知道看什么书,《红楼梦》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不知道到从哪里看起,任意章节都能让人欲罢不能。
红楼梦就是这么一部魔性的书。
不知翻过多少回,每次看都像是第一次读一样有不一样感受。曹公真是神作者,常常把波涛汹涌的情节藏在一个字中,留给读者无限的想象,也难怪世人对红楼梦总是过度解读。
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讲的就是经典情节“刘姥姥进大观园”,以前看总沉浸在书里对贵族阶级精致生活的描述中,直到这次再看,忽然发现了隐藏在奢靡生活中的撕逼大战。
请看这一段原文:已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贾母问道:“这是薛姑娘屋子不是?”众人道:“是。”贾母忙命拢岸,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衡芜院。
这个“忙”字用的非常巧妙,表达了贾母急切中又带点窃喜的心情。
忙着去干什么?忙着去撕呀。
这个忙字,放到现在就是:快快快,我要上去撕,谁也别拦着。
贾母要去撕谁?撕宝钗。
为什么要撕宝钗,我们从头捋一下。
前一回讲到刘姥姥来贾府送瓜菜,因缘巧合结了贾母的缘,被贾母留下住几天。于是有了本章开始,贾母带着刘姥姥逛大观园。
第一站就是黛玉住的潇湘馆。这也显示了黛玉在贾母心中的地位。亲戚来家里参观,我们总是把最得意的东西放在第一位,第一站就到潇湘馆,可见黛玉在贾母心中处于心尖尖的地位。
黛玉先是奉茶与贾母,王夫人立刻就说:“我们不吃茶,姑娘不必倒了。”
中国自古就有喝媳妇茶的风俗,王夫人这么说就是在公开表态不认可黛玉做儿媳。
黛玉受了这个委屈以她的身份和修养必然不敢做出反击,这时就该老太太出手了。
贾母因见窗上纱颜色旧了,便和王夫人说道:“这个纱新糊上好看,过了后就不翠了。这院子里头又没有个桃杏树,这竹子已是绿的,再拿绿纱糊上,反倒不配。我记得咱们先有四五样颜色糊窗的纱呢。明儿给他把这窗上的换了。”
贾母说了这一大堆话,主题只有一个,责怪王夫人没有把黛玉的生活起居照顾好。
黛玉的窗纱真的不好看吗?就算真的不好看,贾母一定要当着薛姨妈和刘姥姥等人的面怪王夫人吗?再者,王夫人虽然是当家主母,恐怕也没有闲工夫过问潇湘馆窗子上糊的是什么纱。
所以,贾母这一番话实则是在借窗纱之由表明态度,黛玉是我认可的人,由不得你王夫人做主。
贾母这一通话王夫人自然不好回答,幸好有凤姐在一旁解围。
凤姐是什么人,极会揣摩贾母的心思,于是她早命人寻出几批名贵的“软烟罗”预备给黛玉糊窗户。
可是,贾母依然没有解气。
中间有一段吃酒行令取笑刘姥姥的情节表过不提,再看贾母到了宝钗所住之衡芜院时的态度。
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无,床上只掉着轻纱帐幔,寝褥也十分朴素。贾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写?我也没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
宝钗是为了薛蟠的官司举家投奔了来,按理说应该一应东西都带来的,贾母不可能不知,为什么这么说呢?有点说风凉话的意思。
叫过鸳鸯来,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和那架纱架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拿来: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那帐子也换了。”鸳鸯答应着,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不知哪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贾母到:“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这个对话很有意思,黛玉的窗纱是立刻拿来换上,而到宝钗这就成了明日后日都使得。
鸳鸯是贾母的心腹,鸳鸯的回答代表了贾母的态度,没个准数,这就是喝空头支票。
甚至未必真的有这几件宝贝,贾母不过随口一说鸳鸯就意会了。
至此,贾母优雅的撕了王夫人,顺带撕宝钗。
我一直都挺喜欢宝钗的,宝姐姐也属于薄命司。宝姐姐只不过是在大环境下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只可惜她不合贾母的眼缘。
宝钗过生日看戏故意点热闹戏文和软烂甜腻食物,以为贾母会喜欢,而老太太偏偏和普通老人不同,她极具审美情趣看不上热闹戏文,喜欢吃风鸡瓜子,嫌鸭子粥“油腻腻的,谁吃那个”。
不是宝钗不好,只是和贾母气场不合,更何况是王夫人的人。
另外,可以看出贾府的等级制度非常严格。贾母的话王夫人丝毫不敢反驳,小辈对长辈,下级对上级百分百服从。这也体现了封建社会的阶级制度。
还有一点,贾母带领刘姥姥逛大观园,十停逛了八停,却偏偏没有去怡红院。以宝玉在贾母心中的地位不可能忘了宝玉,应该是故意没去。
封建社会礼教严格,宝玉作为男子其实是不应该和闺阁姐妹住在一起,有违伦理,所以贾母故意不带刘姥姥去。不过刘姥姥酒醉后还是误闯了怡红院宝玉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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