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的12月3日,上海滩天气阴沉,北风呼啸。在震耳的汽笛声中,上海招商局江亚轮满载着4000余名旅客离开了十六铺码头,目的地是浙江宁波。江亚轮的核定载客人数是2600人。怎么会装到4000多人?48年底动荡的战争乌云笼罩着上海,正好又碰上农历冬至,很多在上海滩做生意的宁波人,收拾细软,打点行装,有的回去祭祖。有的回家躲避战乱。你走我也走,亲戚朋友互相约定了去买票,没买到票的走关系,托船上的亲戚带上去,船上瀑瀑满满,人头篡动。
轮船出了吴淞口,天气渐渐黑下来。旅客都安下神来,躲在船舱里避风。轮船进入长江水道,半个时辰后到了长江口白龙港水域。突然船尾传出两声闷闷的爆炸,后仓开始进水,轮船后屁股迅速下沉。船上的旅客被从天而降的灾难弄的惊慌失措,蜂拥上了甲板,甲板上的哭喊声交织着凛冽的寒风。幸好有只机帆船发现了正在下沉的江洋轮,老板是回宁波去的浙江人,他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尽管风大浪急,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命令船只靠上去,奋勇救出了400多旅客。可惜机帆船太小,无法容纳更多的人,大副只好割断缆绳,调转船头急回上海。另有两艘小鱼船,正好从舟山渔场装满了捕获的带鱼回上海。船长下令把带鱼扔到长江里,救起了数百人。
船上还有3000多人啊,船沉下去了,人们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当时正好是涨潮,潮水把他们冲得四处漂流。飘到了长兴岛附近,那时候长兴岛只不过是个小沙洲,取名鸭窝沙。渔民听到消息都出了港口。大多数是去救人,也有乘机想发江难财。打捞从船上飘落的箱子和值钱的东西。那时的渔民只有2-3吨的小船。只能在救人和捞物中间选择。这也是在天使和魔鬼,人性和兽性之间的选择。有的渔民竭尽全力救人,也有的渔民只顾捞取横财,见死不久。事发20年后我到长兴岛海星渔业大队插队落户,当地搞“双打运动”,我当了运动的书记员。见到一个老头,在那次江难里发了财,捞了不少外快,他的小舢板上堆满了箱子钱物。一个从江洋轮上落水的少妇,游到了他的船边,苦苦哀求他相救。他一脚把少妇踹到江里。对生命的渴求使少妇竭尽全力又抓住了小船的后橹。那老头把船橹一推,少妇沉入江中再也没有起来。害人的老头终也没有好报。被人揭发,东西充公。江亚轮打捞后无人认领的东西变卖后修建了一个纪念堂,至今江难的幸存者还会在每年的12月3日在宁波聚会。缅怀死难者。
如此大的惨案至今还没有找到原因。传说是有人放的炸弹,事发前消息称蒋经国奉老蒋之命乘江阳轮冬至回老家祭祖。也有传说是讲招商局惹毛了当时的海军,海军在水下放了炸弹。更有甚者说是中了日本人侵华时留下的水雷。众说纷纭,莫终一是,也许永远都是一个迷。这使我想起了电影太坦尼克号,太坦尼克号是在大西洋遇难,发生在100年前,死亡1500多人。江亚轮惨案是64年前发生在长江口,死亡人数2400多人,远远多于太坦尼克号死亡的人数。让我们为2400多个怨死的在天之灵祈祷,让他们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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