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爱情(第14话)

教师节其实不算个太大的节日,可是我高中时的好朋友柳绒踏入了教育行业,这个节日也还算那么回事儿。
当然,如果幼教这个专业也算教育行业的话……
胖子说找了个男店长和我一起管理酒吧,工作时间是我下班的后半夜。她偷偷告诉我,有了这个男店长,我就可以稍微早点回宿舍睡觉。
眼下正好我得出去一趟,酒吧有人照顾着我也放心。
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山东潍坊,这个四线城市,还别说,真的很适宜居住,环境优美,气候宜人。不过柳绒并不愿意留在这里,她说这个城市是挺好的,可是她没有男朋友,没靠山,没安全感……
“今天教师节,你们幼儿园没有活动吗?”柳绒直接带我回了她的宿舍,唠唠叨叨和我说了很多琐事。
“这是幼儿园,只有六一儿童节,没有教师节这一说法。”柳绒摆摆手,又带我去学生休闲区。
三四岁的孩子一群一群在我眼前,我感觉瞬间得了脸盲症,谁是谁完全分不清,好在都一样可爱,一张张粉嫩嫩的小脸都挂着笑容。
“老师姐姐,我妈妈说今天是教师节,我是好孩子,要尊敬老师……(此处省略三千字)……”一个小女孩拉着柳绒的手,认真仔细的说了大概五分钟,我都听得不耐烦了。
接着又陆续来了几个小孩儿,都叫柳绒“老师姐姐”,这是什么奇怪称呼啊?
“我刚来时,这些孩子都叫我老师,我听着太显老,就让他们叫我姐姐,我说的多了,他们被逼无奈,就叫成了老师姐姐了。”
我能想象,比较喜欢死磕的刘老师是绝对不会放纵孩子们叫她老师的,毕竟她自己心里自诩为小仙女的。
教室里多了个陌生“阿姨”——我,孩子们本来就坐不住,来了我这么个新鲜玩意儿就更活泼了。我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刘老师的表演。
三四岁的孩子都好动,很难安静下来。我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一个小男孩儿自始至终都乖乖坐着,不笑也不闹,反常的认真听课。
下课后我问起柳绒,她一脸惋惜,把这个小男孩儿的家庭情况给我讲了一下。
男孩儿爸妈要离婚了,两个人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闹得不可开交。柳绒见过孩子的爸妈一次,但两个人是分开来幼儿园找她,询问单独抚养孩子的最好方式。
柳绒听后哭笑不得,问孩子的妈妈,为什么非得离婚不可呢?难道当初在一起的爱情完全没有了?孩子的妈妈毫不避讳地说,结婚时就没有感情,要不是有了儿子,根本不会结婚。
我听了也哭笑不得,都是成年人了,做事前为什么不考虑好呢。柳绒把整个事情讲给我听,说是这样的。
俩个人是校友,学姐和学弟,相差两级。因为在校时创业,一起做项目认识的。不过那会儿,能力出众的学姐心思全在工作上,面临着毕业和工作,对感情的想法就是:我宁愿找个人暗恋也不要谈恋爱。话已经放出来了,何况还有朋友们想撮合她和一个摄影系男生,一时间倒像那么回事儿。
他是有那么点喜欢学姐的,只是说不出来。学姐喜欢的那个男生也很优秀啊,何况,她马上就毕业了,自己留得住她吗?他退缩了,每次听她亲切地叫自己的名字,从语气里他听得出来,她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小学弟。
大四离校前一天,他们组织聚餐,大部分大四的都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她面前放着很多空瓶子,可是眼睛一片清明,怎么回事?他疑惑,她回之狡黠一笑,指了指可乐瓶子。是了,把啤酒换成饮料是她最常用的伎俩。
快结束时她起身去厕所,他想了想,跟了过去。他破罐子破摔,直接问她,学姐,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没有,他还是有希望的。她还没回答,那个被大家起哄传言她喜欢的那个男生正好从厕所里出来。
二十岁的他脸一阵红一阵白,还是倔强的等她回答。她揉了揉太阳穴,打发走那个冒出来的第三者,一脸好笑地摇摇头,“不,那些是我骗人的。”他开心,也难过,她心里难道一点都没有自己?
“那你……”
“停!”她竖起手掌,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再问我男朋友的事情了,是真的不想谈,你回去和他们喝酒吧。”
说完她进了洗手间,他只好颓废的回到人群中。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她还没回来!不对!他返回去找她,厕所门紧闭,顾不上那么多,他敲门问她怎么样了,里面有喘气声。二话不说推门进去,她坐在地上,衣服领口大开,脸特别红,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你没事吧?”他蹲下去扶她,她缩了一下,还是借着他的搀扶站起来。
承受着她身体的重量才发现,她在抖,是那种用力克制自己的颤抖。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掉,她似乎隐忍到了极点。
“刚才有个男的朝我喷了一种喷雾,好像是迷药……”她连话都不能铿锵有力的说出来,吐字软绵绵的,不像平时意气风发的她。
是自己大意了,他自责的想,每年到了毕业季,很多女生稍微喝了点酒被下药带走的例子不少。
“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他搀着她出去打车,等了好久没等到,她抓着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
“不,不行了……”她似乎快哭了,“别去医院了,去那儿!”微微抬起的手指指向两百米外的宾馆。
这大概就是天意了。他还在犹豫,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仍然气喘吁吁,“求你了,帮我一次……”
他喜欢她啊,这时候,他要怎么做才不会让以后的自己后悔呢?缠在自己身上的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这副模样的她,此生还有机会吗?
“嗯,好。”
一夜缱绻,她解了药,累得昏睡过去,他却睡意全无,等待着天亮。
早上九点,她从床上坐起来,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屋子散落的衣物和身体的不适让她有了大体的猜测。他提着早餐进门时,她还呆坐在床上,始终想不起来怎么演变到这一步的。
“我……”她迷茫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他在床边坐下,早餐放在床头柜,用被子把她露出来的肩也裹好,把前一天发生的事回述她听。原以为她会暴跳如雷,可是她只安静听着,然后依言吃完早餐,洗了澡,什么事都没有的向他道谢,再急匆匆的回了学校。
这一别就是一个月多,大四离校后,他们又上了一个月的课。这一个月对他来说,真的好比人间地狱,想问问她还好吗,又怕她烦或者讨厌自己。
放假前一天,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那边沉默了一下,才说话,“是我。”心脏忽然剧烈跳动,她给自己打电话了!“我有事儿找你,我现在在火车站,你过来。”
他飞速换好衣服,特意在脸上喷了点爽肤水,洗了个头,清爽得去赴约。
一个月没见,她好像瘦了。温度不低,但她在连衣裙上面还套了件外套。她脸上那招牌式的笑容都没了,皱着眉,他在她对面坐下好久她都没发现。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听到声音,终于回神,深呼吸了一口,“我想告诉你一声,嗯,我今天去医院检查,我怀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后来听她说,自己吓得脸色瞬间苍白。五官当机几分钟后,他试探着问,“你的打算是什么?”
她摇头,意思显而易见。她也才二十二岁,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
时间停了下来,他看着她憔悴的脸,大胆说到,“留下吧,我会负责的。”负责两个字在这时候还真有用,她笑笑,“嗯,我相信你。”
如果她自己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他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两家匆匆忙忙开始筹备婚礼,作为孕妇的她不用操心,他是彻彻底底地忙得焦头烂额。
“这是我见过最随便的婚姻了。”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柳绒“哼”了一声,“何止婚姻随便,连感情都很随便。你看,两个人结婚了,她安心在家养胎,他要一边完成学校的学业,一边要学习家族企业接管。明明好端端的,非得说荒废了日子,要离婚。”
我不明白了,“为什么说荒废了日子呢?”
“他说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自作多情喜欢她,要不是孩子,他们压根不会在一起。就算一开始不喜欢,这都几年了,怎么可能没感情嘛。”
“这也算问题吗?”我问。
“算啊,一个整天怀疑,一个闭口不解释,真是变态!”我的柳老师要气死了。
我感到惋惜可是没办法啊,“你怎么知道她对他有感情的?”
柳绒戳了我一拇指,“就你这榆木疙瘩,要是不喜欢,她发现自己怀孕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说服。你没见过那个女人,真正的女强人类型,不可能为了求个安稳就结婚生孩子了。”
那还真是遗憾了。
放学时,我见到了这个故事的男主,挺帅的,左脸上有一个小酒窝。他抱起小男孩,满脸笑意。
“先生等一下。”我追上去,“我是这小家伙的陪读老师,想跟你说几句话。”我随便编了个谎。
“有事儿吗?”他礼貌地问。
“是这样的,我听柳老师说你们二位准备离婚,我觉得您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皱眉。
“其实在女人的世界里,不都是为了找个安稳的家啥的,更不要说什么为了孩子勉强下嫁的话。相比于孩子,女人更重感情,如果是不爱的人的孩子,可能她会考虑,但不会找对方商量。而商量,也只是为了求证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罢了。”
“你太太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您比我清楚,她告诉我,即使你真的要离婚,她也不会有异议,因为你没看到她对你的心,你根本不信任她。”
“她说她爱你。”
他愣住,怀里的孩子也插话,“爸爸,妈妈说就算离开我们,她也一样爱我们,可是我不想妈妈离开……”
这孩子的话真催泪。他眼眶有些湿润,向我说了声谢谢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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