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两三年开始吧,全国各大中城市尤其是省会城市老居民区旧楼加装住宅电梯的诉求似乎也越来越广泛和急切,事实上也有不少小区已然有过具体操作或正在进行之中,甚至政府还给予了相应补贴。当然,比起“按兵不动”和跃跃欲试者,前者还是相对少数。
总体来讲,让上下楼蹒跚的脚步飞起来,自然好事。不过隐隐之中不知怎么还感觉出丝丝的不安稳,好比好比一对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夫妻,平素安步当车,节俭惯了,忽然有一天,有人送给其一部家用轿车,说您二老辛苦了,以后遛弯买菜打到附近广场上打太极时就可以开车前往,可老两口此前并无丝毫的开车经验,那你敢说接下来就肯定好事一桩吗?
或曰,没开过车?没关系,学本呗,人生一辈子多些生活体验岂不更好?嗯,同意。可问题也来了,你说这种新改变真是全然意味着一种美好生活体验吗?此年龄段学开车能否溜溜地上路,启停和拐弯?其次呢,旧楼加装电梯之举对于一楼住户居住舒适度的负面影响是明显的,通风,采光和新鲜空气的纳入会陡然变差。其次是噪音影响,一楼住户假如神经虚弱的话,那就等着受罪吧。但这还没完,与此同时一楼住户隐私再也无法得到保障,电梯不是原准的嘛,这的确是个漏洞,毕竟原楼房设计没想到这一茬嘛。最后一点是,一旦加装电梯,原本的一层之升值空间立刻沦为负值,增加了转手变现的难度。与此同时最受益的顶层。一般来说,电梯安装前,一楼到顶楼的房价是依次递减的,但是电梯加装之后,这种局面就发生了逆转。
笔者是个老“文科生”,相对说来擅长文史,议论上述民生话题的确有点勉强为之。是这样,读到相关的新闻后,不知怎么倏然间想起来差不多半个世纪前山西晋南农家厦屋里的老炕和新床,二者有点像当时的婆婆和新媳妇,彼此暗里较劲儿。
在世世代代的传统认知里,一盘老炕(或叫火炕)那是一个农村家庭首当其冲的标志性,老谚语叫“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上述谚语出自山西可能性是大,但肯定非晋南,盖晋南自古人烟稠密,农户一家平均有三亩地就蛮不错了,三十亩地那是地主老才加恶霸。这么来吧,改谚语为“三亩水浇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更加贴合笔者的老家晋南农村情形。
那火热的炕有嘛好处呢?就一点,从头年的秋冬开始至次年春季,开始在室内做饭,顺利排烟的同时余热利用顺便就暖和了室内的全空间,棉褥和苇席之下由土坯砌就的坑尤其热乎乎。如何?很节省资源吧。农家嘛,满打满算也挣不回几个子儿,花费起来自然要以节俭为主。
所谓传统就是传着传着,忽然就被打破了,最后就传不下去了。
忽然有一天,村北老张家的未过门的准儿媳除了那些几成惯例的要求外,又加了一点,洞房了不能是烟熏火燎了几十年的老炕。图嘛?不图嘛,床比老火炕洋气。照彼时村里那些臭嘴吧的说道就是:一旦事急,相好的总得有个临时藏身地儿——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千万别当真,或者说只是活跃一下文字表述氛围。实际上呢,等于新媳妇在发布宣言:小两口的洞房是禁地,除了自古以来的公公不进儿媳房外,婆婆呢也最好少进;再就是,平素的洗菜做饭之类,本儿媳是不承担的......
其实彼时并无真正的床,即便是有也与屋内的尺寸匹配不起来,而只是铺板而已。炕的“土”是显而易见的,土坯和泥皮都是土做的嘛。而“床”的洋气呢也仅仅就是不与土直接接触了,成了城里人家。
此后,要床去炕似乎就成了定例。至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在乡村里再要找到一盘老式火炕,难。
晋南老式火炕揭开表层,曲里拐弯,环环绕绕,其内在玄妙奇观一点不亚于传说中的迷宫。为啥要这样设计呢?简单,既要能够顺畅排烟,同时也要带着余热的烟气多在炕洞里盘桓留连,等到所挟带的热劲儿耗尽了,那老衲就不挽留了,能滚多远滚多远。
顺便提及一下,土坯炕三五年后须打掉重砌,否则常年积集的烟油会堵塞烟道。被拆掉的表面黑黝黝旧土坯除碎后作为肥料颇具肥效,是庄稼禾苗的好“吃喝”。再砌时,须选择哪种高手打出来的,有棱有角的高质量土坯,否则,小孩子在炕上一个“蹦高高”,就会蹦塌炕皮。
眼下一些专供农村文化旅游的地儿,据说便有老土炕供旅游者选择。
传统老土炕(即火炕)最大的特点是感觉踏实,缺点是,室内干燥,湿度过低。当然这也只是在炕的角落搁碗水就可解决的事儿。
乱写一通,不知所云,随手而就,凑合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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