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去雕饰 灵动出芙蓉——评析鲁迅小说《社戏》的语言美

天然去雕饰 灵动出芙蓉——评析鲁迅小说《社戏》的语言美

        鲁迅在小说《社戏》一文中运用平实、精练、生动的语言描绘出一幅幅梦里江南水乡特有的优美画卷，写意与工笔交融，风景与风情辉映，天然去雕饰，灵动出芙蓉，呈现出生活最本真的美。

一、语言平实而简洁，呈现简易之美

        大道至简，简易就是美。《社戏》的语言平实而简洁，给人一种朴实无华之美。

        如“那地方叫平桥村，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住户不满三十家，都种田，打鱼 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表明了地名、地理位置、村庄规模、村民生计等内容。语言简练，让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一个洗尽铅华的古朴的村落，应该孕育出勤劳、善良、淳朴，能够安居乐业的乡亲。再如描写小伙伴们之间的关系：“即使偶而吵闹起来，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小小，也绝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这样平实的语言，有“隔篱呼取尽馀杯”之妙。这样白描的手法，不加任何点缀，无需任何渲染，让读者感受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落，平时交往的礼教让位于亲情、友情，大家生活和睦快乐，这正是作者构筑的心灵田园——自由、平等、和谐。

二、用词精当有情味，呈现传神之美

        正如福楼拜所说：“不论一个作家所描写的是什么，只有一个名词可供他使用，用一个动词要使对象生动，一个形容词要使对象的性质鲜明。因此就得用心去寻找，直至找到那一个名词，那一个形容词和那一个动词。非凡的激情才能产生卓越的作品。”其实，无论是实词还是虚词，只要使用精当，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平桥村的人纯朴好客，小朋友们也因“我”的到来而从父母那里得到了减少工作的许可，陪“我”一起“掘”蚯蚓，“钓”虾，充满童真之趣，浸润着浓浓的别样人情味。

        文中对少年朋友的开船动作运用了一系列准确的动词进行传神的描绘：且看那一“点”、一“磕”、一“退后”、一“上前”、又“架起”两支橹，这一连串精当的动词表现出小伙伴熟练敏捷的驾船技术、勤劳能干的个性特征以及历经波折之后去看戏时的愉快的心情，充满水乡风情。

        再比如描述夜航途中的情景：“他们换了四回手，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还有几点火，料想便是戏台，但或者也许是渔火。”“依稀”犹模糊也，写出“我”急于看到社戏的渴望，“似乎”是好像，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断，“料想”是一种主观的臆测，“也许”是大概之意，这些词极为精当传神，看似客观描述，实是主观看景，即通过“我”这一儿童视角，观察途中景象，这些不确定性的用词，表达出“我”既感到新鲜、陌生，又急于辨认社戏所在地的独特内心体验，情味盎然，泥土气息浸润着水乡的温润扑面而来，对社戏焦渴的期待，溢满字里行间。好一幅江南水乡的朦胧夜月图！

三、生动而有画面感，呈现灵动之美

        江南水乡的山水令人陶醉，那独特的的风景别具韵味。“我”和小朋友们夜间划船去看戏时，“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这一处景物描写分别从色彩、味道和声音的角度，调动视觉、嗅觉、听觉等感官，运用想象的手法和比喻的修辞，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一幅江南水乡特有的清新优美的画面，美不胜收，灵动飞扬，间接衬托出“我”期待看社戏的急切心情。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婉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那婉转悠扬的笛声穿透夜空，回荡在“我”的心中，“弥散”在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让我焦渴的心瞬间平静下来，沉淀下来，陶醉其中。以声衬静，更见月夜朦胧中“山水田园”式的静谧之美，好一处精神乐园！

        鲁迅甚至不惜以少有的抒情笔调将乡村景物仙境化：“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模糊在远处的月夜中，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就在这里出现了。”抒情的笔调，将月下的江南水乡描绘得清新，幽远，如梦似幻，浸润着江南泥土的芬芳。这就是生动形象化的语言营造的优美的意境和特有的画面感。“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缥缈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这里运用充满魅力的语言文字，描绘出“故乡”的恍如仙境的美感，照应前文，形成回环往复之美。这样的一幅幅优美的画面，变换成江南水乡特有的自然风光，谱写成一曲曲田园牧歌，回荡在鲁迅理想的“乐土”。

        归航“偷”豆的场景描写值得称道，阿发的一“跳”、一“摸”“且慢，让我来看一看吧。”“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动作、语言兼有神态的描写，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月夜偷豆的童趣别有一番情韵，这样的水乡风景承载着小伙伴们质朴童稚的活动，这是他们美好心灵的折射，这是鲁迅理想美的寄托，由此，平桥村才真正成为鲁迅先生向往怀念的自由、和谐的世外桃源。

        生活的美质朴无华，语言的美浑然天成，天然去雕饰，灵动出芙蓉，实乃语言美的最高境界。

天然去雕饰 灵动出芙蓉——评析鲁迅小说《社戏》的语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