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双鱼漠漠
北方的春天甚是短暂,让人觉得极为珍贵。每一年,都要睁大眼睛,打起精神,仔细留意着春天的来临。稍一不注意,春天就来了又走了,让人懊悔。
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尤甚。从小怕冷,手脚冰凉,一直无法体会冬天的快乐,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雪。一到冬天,我就想变成一只冬眠的动物,可以不吃不喝睡过整个冬季。
可惜我不能,所以每年都在寒冷中夹紧身体,收缩心脏,苦苦地盼着春天的来临。春天一来,我就会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不,早春一到,我就感觉到它了。
周末的清晨,气温二十度,推开窗户,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把睡意从身体里扫出去,灌注以活力。
铝制的窗户外面,季节像一个画师,它厌倦了冬天灰色的画风,已将之擦去。两三笔,又描绘出一副早春图景,布置在窗框圈出来的画框里。站在窗前,人便如在画前了。
快看!柳枝像是被谁的手从树干里抽了出来,一夜之间就垂下来了,搭在画框上方。仿佛之前是藏在树干里了。
之后便是迎春花,似乎等得太心焦,叶子还没长出来,花朵就迫不及待地一个个把头探了出来,微风中冲着天空傻笑,摇头晃脑,像一个个小太阳,把世界染成了金色。
单这金色还是有些单调的,画师又添以梨白、樱粉、桃红,一层一层,由远及近,铺陈在画布上。春风一动,柳树、迎春、梨花桃花随风摇曳,整幅画都动起来,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
画是没摸到,却触碰到宜人的温度。春天的温度最是体贴人,不冷不热。微风袭来,温暖舒适。“吹面不寒”——古人真是遣词造句的高手,把春风沐浴的感觉形容得如此妥帖。
春风吹开一切遮挡,灰尘啊,雾霾啊,全都被扫干净。天蓝得通透,白云朵朵点缀,慢悠悠地漂浮在天宇之中,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底儿白花布,让人想要裁一块下来做成自家的棉被。古人“以天为盖”难道就是这么来的?呵呵,瞎想。
阳光从透明的天空里直直射下来,所到之处尽是光亮,一扫冬天的阴霾,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阳光勾引着屋里的人们都快到外面去,耳边像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喊你:“快来快来呀!”
匆忙换上轻便的春装,走出门去,不远处的小公园热闹非凡。
孩童们悉数出洞。有的在挖沙子,有的在学走路,有的在追蝴蝶,有的在观察早开的花朵,有的在骑玩具车,有的在玩儿球,有的在吹泡泡,有的在互相追逐……他们的笑脸,最是让人舒心,似乎什么烦恼都没了,从身到心都放松下来。
小狗在撒欢儿。有一只小短腿儿,脚上穿着嫩粉色的小皮鞋,因为追逐一只招惹了它的昆虫,分散了注意力。一回头,主人已经走远了,忙不迭跑起来。小皮鞋踏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嘎达嘎达”,声音清脆、短促、有节奏。好似一位欢快的妙龄少女,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脚步轻快地踩在青石板路上。
老人们靠坐在红砖墙边晒太阳,阳光太热情了,身上的某一处都被晒得发起烫来。坐时间长了,竟半眯起眼,昏昏然打起瞌睡来,时不时点一下头。见此情景,我哑然失笑,痴痴得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向别处扫去。
草坪一直从脚下铺到远方,在小土坡的顶端从视野里消失了,像一块地毯从这头滚到那头。这地毯好似拥有魔法一般,眼前原本看不出明显的颜色,远处反而朦胧出一片显眼的绿色来,视野越开阔,绿色越明显。去年的枯草已经掩盖不住,一颗颗嫩芽从草根里萌发,虽极力掩饰,却也掩盖不住这蓬勃的野心——它们要占领!占领每一寸土地,每一个高点,每一处目光所能及。
孩子、狗儿、老人,都被托在这魔毯之上。玫红、青绿、水粉、鹅黄……孩子们身上的花衣服点缀成绿毯上星星点点的花朵,像是女巫随心在绿毯上的绣作。我担心她的手再轻轻一挥,毯子就会带着他们飞起来,飞向天空去。
我惊讶这发现,忽然感觉心跳加速,欣喜又害怕。内心被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
思索良久,遍寻不着,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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