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周,之前几乎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妈妈,开始每天中午给我打电话:西瓜熟了,今年种的西瓜特别甜,回来几天吃吧。我说:现在太热了,不想回去。妈妈急忙应道:家里好多树,这两天又下雨,一点也不热。盛情难却,今天我终于答应晚上踏上回家的征途。
我与家的距离是火车票上明明白白的13小时零八分,还有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加一个小时的自行车。纵然我很热爱我们那个偏远的小山村,也基本上保证每个假期都回去,但每年三次加一起可能也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我知道,妈妈不过是以西瓜为由头想让我回家。
妈妈是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执意要说区别,她是更加软弱多病些,每每与爸爸的争吵也总是以完败收场,完全没有邻居女主人扯着嗓子把男人骂的服服帖帖的本事。她很善良,家里要是有些好点的食物她总是不忘记给村里那个寡居的老人送些,偶尔有去乞讨的人,她也总是一边说“真可怜”一边去拿足以够乞讨的人吃两天的煎饼;她又很刻薄,邻里那个她嘴里常说的总爱占便宜却吃不得一点亏的婶婶送来炸的黑乎乎的鱼,作为礼尚往来,她也拿了家里的食物给婶婶,但在别人刚走她就非要说是做坏了才舍得给我们,然后毅然的倒进了垃圾桶。
妈妈总是对别人说,她有一个好女儿。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我真的是一个听话的乖乖女,其实我一点儿也不乖巧,从小就不。也许是看惯了妈妈的软弱妥协与她受过种种委屈而流的眼泪,我更加的想要做一个坚强独立并且强大的人,小时候就总想着快快长大,可以替令人失望的爸爸为她遮风挡雨,我也总是忘不掉初三那年,因为医生误诊我得了不治之症,她哭的撕心裂肺跪着求医生救救她唯一女儿的情景。可是我太有自己的主见也太倔强,我不会听从她的话在邻村里找个可以给我安稳生活的人嫁了,然后再在离家步行不到二十分钟的学校做个小学教师,每天中午还可以回家吃她做的热乎乎的饭菜。我执意留在儿时就向往的城中漂泊,虽然它太过喧嚣和拥挤,有时也让人感到冷漠和压抑,但是我贫穷着可还有梦想;我也坚持认为我可以做到不负双亲不负卿,给她讲那个对她来说太过于遥远,也太陌生的男孩儿的种种好处让她放心。
每次回家时我都特别兴奋但是离开的时候又总会伤心。突然想起了那次离家当天因我不想吃早饭而引发的争执,明明知道她是好意,以前几句好话便可轻易化解的小事,却因自己莫名的任性而无端惹了她生气,她说不再送我离开,我也赌气不让送。可是我自认为的委屈在听到她又追上来的步伐,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原本因为繁重被我拿出的食品时,瞬间幻化为了愧疚。每次离开家,都没有回来时的开心,或许,无论去哪里,潜意识中还是有几分留恋吧,才会生了无名气,而那份明知剪不断的亲情,也总会成为自己任性的砝码。彼此在乎却又彼此伤害,大概是因为我们知道,即使伤害了也会因了那份在乎而原谅,而最在乎我们最常常先妥协的或许就是天下和她一样的妈妈了。
再见上海,妈妈喊我回家吃西瓜去了!会是乐途吗?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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