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说过:你的爷爷,可以写一部长篇。
二十年过去,他的话我从不曾忘记,也一度动笔去写,可,每每开了头就写不下去,就像叔说的:难写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太了解所以总怕不能正确表示
爷爷!
喜欢看新闻,喜欢说历史,喜欢热闹,喜欢做好吃的,喜欢给人唠处世之道,喜欢与人讲潮流,嗯,是地哈潮流,(虽然有我这个不跟潮流的孙女,)喜欢骑自行车去认路,喜欢管闲事(热心嘛)最喜欢的,是:小飞飞(飞该笑了:老姥爷我爱你啊!)疯甜甜(甜该翻翻白眼:耶!)
一辈子不曾停歇,旧社会的苦我未经历,也说不出什么,我所经历的是这个家,在他的拼搏中一天天的变样
记得我们家的砖厂,温暖的窑房里,烤红薯的香,工人窑顶踢煤眼盖子添煤时的叮当,出窑时热火朝天的景象,更暖的是眼中一家子团结的模样,……只在脑海中回望了。爷爷,你是不是也常这样回想…
记得我们家的果园子,就在砖厂的左边,春天里的花海,小姐妹们追逐的欢乐,秋日里满园子硕果累累,一家老幼齐上阵的热闹繁忙,累并快乐着的时光。……我讨厌吃苹果,是不是爷爷,看到它就想一些过往,…
甜的东西泡过盐水会更甜,这个试验源于我们的冷饮厂,大大的冷冻池里放了盐水,各式雪糕模子泡在里面,五分钱一个,好甜,天平里的兑料,正好下在下一批汽水里,……记得同龄的伙伴喜欢找我玩,可以得到你给的雪糕……后来你一个雪糕也不尝,是不是爷爷,那味道里,有辛酸的往事……
看到都市村庄里堆的石子,我会不觉直接想它是几号,老家的长蛇岭上,几个硕大的坑,记录了我们祖孙辛苦劳累的目目,记得吗爷爷,就这样冷的天,大早上四点多,我们俩背了八十多袋用来爆破的用具,累到躺在山上,你说:灵啊!人活着,就是这样啊!别闲……
……
记得后来,你坐在高楼里,看着窗外的天,说:不知道某某某,还在不?
记得后来,你看着电视里种地的画面,说:要回去把门前的地种点菜肯定吃不完。
记得后来,你拉着甜甜飞飞说:听老师的话好好学啊!不识字不行啊老姥爷就不识字啊!吃老大亏了,呵呵呵
好想你,终于忍不住,要记下在我脑海你的一切。

记点什么吧,怕我忘了,虽然我,到死也忘不了。
(几岁?6岁吧)
冬夜,风在窗外,骄傲的唱着,吼着,它叫东北风,没它就不叫冬。
我,在被窝里练字,什么字?呵,上了半年学,别的都熟了,偏偏“郝灵子”三个字,非写成“赤灵子”,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回事,奶奶不识字,只教我好好学习,别没出息,大人们除了奶奶在老宅子照顾我,都在家里的砖厂住,所以一直没注意到我这个错误。
这天应该是周末,三叔回家,把我带到了砖厂,疯了一天,该写作业了,书掏出来,本拿出来,好嘛,全是署名:赤灵子,叔笑了半天,罚我写一百个:郝灵子,哦,好吧。
就这样在爷爷住的门房中暖和的被窝里“挨罚”,爷爷在一旁的椅子上斜靠着听他的收音机,收音机里咝咝啦啦,爷爷就呼噜噜咳咳,唉,睡着了……
“汪汪汪汪汪汪”,“呯!”
大狗皮特怎么叫的那么狂,这“呯!”又是什么?我吓一跳,爷爷也呯的摔了收音机,一下站起来,帮我押了下被角,“好好写字儿,甭出声”,就出去了。
外面狗叫的更狂,也凄残,人声也吵闹起来,怎么了?!
忍不住,偷偷掀开被子,掀开门帘,外面,风正紧,吹的配电房上的旗子呼呼啦啦。一群人提了棍棒,拿了猎枪,气氛紧张。
爷爷立在风里,爸和三叔站在一旁。
可怜的皮特,在二叔脚边呜咽,腿上的血,染红了二叔的手套……
“你们什么意思?”爷爷问,(不想提名字,乡里乡亲)
:“没啥,就是高兴,玩”
“呵,打伤我的狗,很好玩?是不是打死我老汉你们就更好玩?”爷爷好淡定
“唉,是,把你这厂子砸了更好玩”真的够坏,
“你们打伤我的狗,我也让你们变成狗!
”二叔气愤的骂,他最喜欢皮特了。
爸和三叔各自拿了铁锨,“你们都准备干嘛?”爷爷喝斥,“都各自回屋,今儿我倒是要看看,这群小子,敢把我老汉怎么样?老二,把狗带屋里,老大,老三,都回去,都不许再出来!”,“爸!”“回去!
”看爷爷坚决,他们都退了回去。
爷爷看着他们那群人,笑了笑“我说**,你今儿夜里走进大爷这厂,如果不是手头困难了,就是大爷哪里对不住你了?要是这两样都不是,那,立马给我滚!”
那个坏人(我只能这样称呼):“大爷,俺就是看你们家不顺眼,凭什么你家能搞这么火,俺们就得过苦日子,不行,今儿就得让你们也烦恼烦恼”,说话间,举起手里的猎枪,其他小混混也作势欲起。
爷爷顺手扔了身上的大衣,往前一步迎上,又向厂里面喊:“都别出来!今儿我要有三长两短,别放了不该放的”,然后对坏人说:“小子唉,别白当一回人!”又对混混们:“都别怕报应呵,山神爷在你们身后!”那些混混们显然害怕了,犹豫不决,坏人说“唉,都别怕他,糟老头(妈妈的,骂我爷爷)子一个”,爷爷在眨眼间,己抢了他的火枪,啪一下打在他腿上,“呵呵糟老头还是不算朽的啊”,那些混混一看,“大爷都是他”“大爷不关我事”“大爷我错了”爷爷说:“不关你们事都来干啥?!想跟大爷练功夫咧?练功夫也得挑日子磕头拜茶,磕头拜茶我还不一定要咧,滚!”啊哈!都狼狈了,跑。
坏了的人呢?哦,还在爷爷脚下呢,己经没势了,愁了个脸,爷爷松了脚,踢了他下:“起来,丢你爹的脸,说说吧,什么个想法”,坏人说:“就是不顺”,二叔冲了出来,“奶奶的,打不死你”,说着要揪他衣服,爷爷拦着“老二,回屋”,二叔气的回去了。
爷爷说:“**你看,你一群人,一杆枪七八条棒子,为甚我老汉一个就摆平了?不是我厉害,而且你们都没理,心虚,我一不欠你,二没惹你,说白了,是你妒忌我,妒忌我可不是打我一顿就好了呀,妒忌我,就该去好好干,比我过的好,过的让我们妒忌你,那才叫真本事咧”,坏人,却并没有听进,唉,他说“你说的轻巧,今儿我计划坏了,忘了你会点功夫
”,爷爷哈哈一笑“木楞蛋,木脑袋”,他还想说什么,却听“呜呜呜呜”警车来了,吓傻了,直接趴那了……
后来,他还是因为别的事,被法办了。
而帘后的我,吓到尿湿了棉裤,却,画爷爷入骨,此生此世,没有人可以取代,我的大树。
爷爷,我怕忘了,虽然永不会忘。
爷爷,想你了,就这样想念吧,记下。

记得某年,白露,你教我种小白菜
那是多大,十几?
奶奶好的时候,都是她种,她动不了了……就咱,咱种。
“弄平展,哎,整齐伐”,你教我种菜,太细末了,我弄不来,没耐心,气恼,站在那里,看你超耐心的整。
拢基,平土,搭垅,点种,浇水。
你怎么那么有磁心啊。
“当人怎么可以不会刨食?”
“爷爷,人,刨食?这词不对”
“收起哄你奶奶那套词儿啊,跟你爷爷学,才会活,生活”
不就是种菜?好,种。
“哎,灵啊,你那是种菜?那是祸害地”
呼!
好吧,再平,再拢,再平,再拢……
十几天后,你蹲在那片菜地里,乐呵呵的疏苗,而我,肩上平生第一次,压上了扁担……那疼,疼
你说:“肩压平了,多重的担,都担了”
你说:“别心疼疏掉的苗,留下的都是壮的,薅掉的都是经不了风雨,抗不过虫蚀的。
你说:人待会学会种地,到最后,还有吃的,就不绝望
哎,你不像个老头,倒是可以做个哲人了。
你还记得吗爷爷,我记得呢。

爷爷有好几样“宝贝”,两副冒着金光的铜拔,两对大刀,一条流星锤
村里的锣鼓队和武术队是一体的,每到谁家办喜事或春节,平常各自忙碌的队里的成员,便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痛快的施展一番。
我是笨的,爷爷曾很努力的想要把我们兄弟姐妹培养成他的接班人,于闲暇冬日,用个大布袋,装满麦秸,放在门前麦田里,让我们一个个排队翻跟头,练他的“老杨掌”哈哈!别人都还行,到我,很煞有介事的冲过去,到跟前就地一滚呵呵呵
:“咋恁拙咧你!”
“我想去玩刀”
“不行!先练拳”
“我想去玩刀”
“先练拳”
“玩刀”
“扎个马步扎好了你就去”
奶奶唉我还是继续就地滚吧!
到底我也没成为拥有爷爷一身嫡传的“女侠”哈哈
小时候村里是有武术班的,我们这辈人学的好的貌似就“红孩儿”林震一个,翻跟头打拳玩兵器都算出尖的了,曾跟着老辈到县里汇演,电视里亮过他那张红脸儿哈哈!
年底了,扔掉瓦刀泥铲,放下萝筐锄头,武术队兼锣鼓队的人们便会聚到村中央的广场上
那是一场“盛宴”
“起喽!”咚咚咚咚咚咚咚锵!金儿爷双眼一眯鼓锤手中开始翻飞舞蹈,后面铙、拔,小锣,梆子,跟着奏响,铿锵的乐和着人们因音乐而兴奋变化的表情,让这个小村顿时欢快起来。
武术表演随着鼓点开始。
上场基本爷爷辈儿的老江湖
单练,对打,玩兵器。
爷爷上场我最开心了,呵呵,好威风哦!原谅我没操心吧!原谅我没在意吧!没记得那些招数的名子,汗!!!
他练到半路,总会有人从一边出其不意扔两把刀过去,每每把我吓的要死,可他没事人一样转身一接,一番双刀表演开始。
林震的表演最吸引人的,因为他是这帮人里最小的,真灵活!
连翻几个跟头下来接着打拳,翻转腾挪,捣蛋的蹦到大鼓上抢了鼓锤做一番“鼓锤拳”呵呵,没等反应又扔了鼓锤抄起一根白腊条,扬着呼呼的风来一场“猴王”,当时是服他的,虽然是死对头哈哈
多年后,不知你,还能做当时的绝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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