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米兜兜
冷梅第一次认识我父亲是在她18岁的时候。
那年我父亲刚从部队复员回家,并且通过部队战友的关系在县里寻了一个管理市场的活计,成为了村里第一个捧上公家饭碗的人。我爷爷为此很高兴。父亲工作一月转正当天,他做主请了全村的人喝酒,晚上还放露天电影,引得四乡八里的人都来看热闹。
那天,村里的年轻女人们穿着平日里压箱底的出客衣裳,花花绿绿的在我家院子里游来荡去,或是成双成对,或是三五成群的拉扯闲话,像一只只飞舞忙碌着的蝴蝶。她们的话题有一半是围绕着我父亲展开的。虽然我父亲还没有到着急嫁娶的年纪,但是作为一个发育成熟的成年男子,父亲的内心实则已经泛起了一些想要亲近这些女孩们的念头,至于行动上的迟缓,则完全是因为性格腼腆所致。
我父亲生得剑眉凤眼、鼻直口方、门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命理师们嘴里的那种大富大贵的面相。这样的长相自然少不得让人品头论足。我父亲对于这样的场合很是不适应,但只要一想到我爷爷那因为育子有方而生出的骄傲神色,孝顺的他又只得将自己的满腹不自在悄悄隐匿起来,借口担水一遍遍地往河沟那边跑。
父亲在河边担水时,发现了在那浆洗衣服的冷梅。那时,她正蹲在河边那块表面被来来往往的鞋底摩挲得光洁如镜面的石墩上,举着一个长柄木槌噗呲、噗呲地拍打着她脚边那堆摊开着的湿棉袄子。木槌如同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一样被她舞得出神入化,一时间水花四溅飞起。父亲被这一幕吸引,一不留神笑出了声。蹲在河边的冷梅没有注意到我父亲的到来,被吓得脚底打滑滚进了河沟。我父亲注意到情形不对,赶紧丢了水桶一溜小跑到了河边,衣服也来不及脱就一头扎进了河里。
冷梅不会水,手忙脚乱地在水里扑腾着。翠绿色的裙摆在入水的那一刹那迎风展开,仿若一株贴着水面然后又被硬压入水的荷叶。我父亲朝着那鲜亮的翠绿游过去,拦腰抱住冷梅的身子,将她一点点拖上了岸。
等到上了岸,父亲才开始一点点注意到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她穿着一身绿色碎花裙,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出她那因为发育良好而隆起的双峰以及少女特有的那种苗条细腰。齐耳的短发吧嗒吧嗒往下滴水,细小的水流顺着天鹅般脖颈向下滑落,挺直又修长的雪白脖颈白瓷一般光滑。她脚上的鞋子已经在水里蹬掉了,细长的小腿恰到好处的裸露着,像是刚从水里洗净的两截嫩藕。我父亲至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她的脸,但是这些细节的发现也足以让父亲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美人。
父亲对于自己刚才那一阵偷笑悔恨不已,一个劲地向她道歉。他这种憨憨的状态引起了冷梅极大的兴趣。她不再视我父亲为那个害她入水的祸害,也不再计较刚才水里父亲因为着急忙慌而触摸过她身体的过分之举,反而从内心深处燃起了想要进一步了解的欲望。
我不知道父亲这一辈子是否对于冷梅付出过真心。但是我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断定出那时候的冷梅对于父亲的那种情谊,就是少女爱情的萌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