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俩谁接你爸的班呢？其他几个人也充满了好奇。
这对姊妹花长得太像，平时不论从哪儿走过，都是人们目光关注的对象。三年大饥荒后人们刚刚能重新吃饱，她们的出生给家庭带来无比快乐。同龄人家里少的四五个孩子，多的七八个都不止，她家里只有两个，同样的保证金带来的效果就显现出差异。别人家过年，小孩子捡大的穿剩下的衣服，她们姊妹绝对从里到外都要全新。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相当于别人还在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衣服破的时候，她们姊妹已经穿着意大利名牌时装满大街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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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吃穿愁的姊妹不管过得多好还是得面对现实，接班的人只能一个，这才是姊妹俩心中谁都绕不过的坎儿。毕竟接班意味着铁饭碗，稳定的收入，和将来的诸多好处。尽管爸妈也曾说过让妹妹接班，但姐姐这关怎么过？此刻有人把问题表面化，怎么办？那时候有手机有网络的话，妹妹一定会发一个问题包，然后问：在线等，怎么办？
姊妹俩心里都想回答一个字：我！可是谁也说不出口。为什么会这样？这得从文化当中找答案。至少表面上不能因此争执。姐姐从小就被教育要让着妹妹，这时把头转向身边的一本破旧的杂志《大众电影》，漫不经心地翻；妹妹虽然被包括姐姐在内的所有人宠爱，但也不能太过直白，她的脸浸起一轮红晕，身子斜靠在被垛上，眼睛望着报纸糊的天棚。王宝兰看着她们姊妹的样子觉得有趣就说，要不你们抓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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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兰手快，利索地从张丽琴的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再分成两半，分别写了接班和不接，揉搓成团，在身后摆弄了好半天，然后才把纸团丢上桌子。王丽娟仿佛没听见其他人的话，看着《大众电影》没有回身；王丽芬从王宝兰撕纸开始就乜斜着她的一切动作。神情似乎在说，那还抓什么抓，本来就是我的！
你俩谁先抓？王宝兰问。
包玉琴坐在一边，她先看看姐姐，再看看妹妹，又把头转向桌子上的纸团；张丽琴两手把着椅子背，手指肚没有一点血色，白白的。
窗外传来狗叫声，屋里老式座钟发出当当当的报时，四点钟。其实也就是安静的几秒钟。
你们咋啦？都不说话了呢！王宝兰有些不解地问。
要不你抓吧！王宝兰看着王丽娟说。王丽娟撩了撩挡在眼前的头发，轻轻地嘘了口气，又瞄了一眼妹妹，好象在说我先抓你没意见吧？
王丽芬睁开半眯缝的眼睛，嘴角往上翘起，两手攥在一起。迎着姐姐的目光，说，你先抓吧。
妹妹说话，王丽娟慢慢地伸出右手，没有立刻抓起纸团，而是停在桌子上面，手在两个纸团中间定格。她的手轻轻地抖动，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虽然仅仅是一次临时设计的游戏，谁知道会不会是未来的预演呢，认真对待总是没错的。王丽娟的目光在两个纸团之间游荡，王宝兰做得还算认真，纸团从大小到形状都极其相似。选哪一个？
嘘，王丽娟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手从桌面上抓住一个纸团。她没有打开纸团，而是把纸团捏在手里，静静地等待。
王丽芬看到了姐姐的动作，她没有选择余地，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她心里有一丝丝后悔，真不如我先抓阄了，万一要是姐姐抓了接班的阄儿呢？这情绪一闪即逝。她也抓起了纸团，往空中抛了一下，接住准备打开。
打开纸团到一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字在纸面上洇过来，王丽芬的眼睛瞬间紧闭，再睁开已经看到接班两个字。她张了下嘴，又闭上。
王丽娟没打开纸团，看到妹妹的表情她知道了结果。神情有些黯然。她没有什么感慨，却想了好多，当然一切都是封存在心底。
张丽琴拍了下身边的包玉琴说，不管谁接班，都是你们姐俩，我们根本就没班可接的咋整呢？
是啊是啊！包玉琴附和着，王宝兰也直点头。
回家的路上，姐姐俩还跟从前一样的并排走，却没有说话。路过宝山家门口，身材矮小的宝山正在跟一个人说话，姊妹俩打了个招呼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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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对姊妹漂亮不？宝山问他的同伴。宝山是王氏姊妹的铁杆粉丝。在小学的时候就喜欢看她们演出，听说机修厂小学有庆祝六一的演出，他一定去看《草原英雄小姐妹》；后来进了中学还是那么不遗余力地追捧。他最喜欢的是姊妹双人舞《沂蒙颂》。后来听人说边艳老师，任海涛老师带着摩罗达瓦中学文艺队去部队、林场慰问演出，姊妹俩人的双人舞《沂蒙颂》是必演节目。
同伴的脖子扭成十字都舍不得回头。眼神里有一支巨手恨不能抓住刚刚过去的两个女孩，归为已有。你说啥？没听清宝山的话，就问。
你没看过她们演的舞蹈，你要是看过，绝对不止这个样子。宝山见王丽娟姐俩已经走远，没有顾忌地说。
她们演的啥舞蹈啊？
《沂蒙颂》听说过吗？宝山问同伴。
你说啥？同伴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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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山见说什么都跟对牛弹琴似的，就不再说话。他嘴里哼着小曲，细细分辨就知道那正是《沂蒙颂》的主题曲。
蒙山高，沂水长
军民心向共产党心向共产党
红心迎朝阳迎朝阳炉中火放红光
我为亲人熬鸡汤
续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
添一瓢沂河水情深谊长
愿亲人早日养好伤
为人民求解放重返前方
重返前方
宝山知道我本将心寄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些都只能是将来的故事。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学校广播播放第四套广播体操。做完体操，教导主任郑郝游讲话，他要求每个班级都记好班级日志。这是学校管理也是决定各个班级管理的重要依据。有些沙哑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出，很性感很有磁性。
第三节是物理课。到了高中二年，坏水儿已经决定全部精力用来学习文科的内容。物理当然也就放手了。那节物理课，郑老师问从快速移动的火车上，抛下一个玻璃瓶，如果忽略因火车移动产生的风阻，请问，这个瓶子落地时间跟从静止的火车上抛下的瓶子会是一样的吗？
坏水儿正在看历史书，耳朵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头都没抬张嘴就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都说了要忽略风阻这些因素，还有什么会影响瓶子落地时间吗？我看你是春天的虫子，蠢！课间在体操台上讲话的那个声音响起，但不再是充满磁性和性感，而是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坏水儿弄了个灰头土脸，尴尬得恨不得脑袋塞进书桌堂里。
下课了，坏水儿没有出去，他脑子里转的都是“春天的虫子”，不就回答错了一道题，至于说得那么狠嘛。于春凤穆为荣裴玉琴田凤艳王丽娟几个人在讲台上学一首电影插曲。于春凤天生就是好嗓音，没去学艺术可惜了。这时候她带着几个女同学学得非常起劲。坏水儿越听越觉得来气！每一句歌词都在嘲笑他；每一个音符都在挖苦他。看看她们一点儿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坏水儿恼羞成怒在下边骂银了！（未完待续）
注：草原英雄小姐妹已经被证明是跟刘学保一样的故事。在此引用，仅仅是作品需要。
《众生浮世绘之一地坏水儿》（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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