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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时代》第六章:4、全国大赛(四)我乃法医

《棱角时代》第六章:4、全国大赛(四)我乃法医

作者: 华彩甚好 | 来源:发表于2021-02-02 01:01 被阅读0次

    第六章:棱角利刃

    ——是故坚如金刚,名金刚藏。是诸善根,一切余善根中,其力最上,犹如金刚,亦能生成人天道行,诸余善根所不能坏,故名金刚藏

    4、最后的燃烧:全国大赛(四)我是法医

    星爵之歌来自华彩文艺传媒00:0003:28

    多年后,穿过香港佐墩道喧嚣熙攘的夜景,带着信仰的年轻人在街头卖力的演唱,他们或以铝桶为鼓,或以废铁为擦片,演奏着穷途绝路的后摇滚时代,来历不明,肤色明暗不一的人,穿梭在这条通往旺角的信仰之路上,我却早就没有了信仰。在夜色纷扰,亮如白昼的僻静角落,还有支着摊的算命老人,梳得整齐的背头银发居然还扎着辫子,淡然的喝着一壶茶。

    “靓仔,伤官见官,怀才不遇,生不逢时啊!”操着生硬的普通话,他写下我的 命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哈哈一笑,对自己的宿命早就有了深刻的认识。

    “日坐羊刃,妻迟子晚”他盯着我,摩擦着我的手掌,“年轻人,可惜了,有志难伸,终归平淡。”

    当时我握着另一只手,在晋升总决赛的当晚,我对“初恋脸”评委表示感谢。她却对我撇撇嘴,一副喜忧参半的模样,那个高中生从始至终都被她看好,甚至不惜在交出晋级卡后,还对他喊话:“那个男生,结束后你过来一下!”

    她是手握大权的人,完全有能力将选手带到全国大赛,我却不被她看好,也许不应该是年龄,因为组委会根本就不会过问,也不应该是职业,因为组委会根本没有登记,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根本就不是一块做演艺的材料,多年来,我走在了错误的路途上,从事了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职业,这些坎坷终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做音乐教师,很符合你伤官命格,在文艺方面表现是很优秀的,所以,你这份职业是很适合的”

    我只能无奈的苦笑,摇摇头,果不其然出生在阴差阳错日的人,命运就是如此的滑稽。

    这场比赛,我只感受到了屈辱,装逼男摇头的嘲笑,女评委的无奈,身为专业教师居然如此不被看好,我小心翼翼的隐藏身份和年龄,才可以默默吞下自己的沮丧。但无论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有勇气,毕竟那些跑场驻唱的同行,一个都没敢往上站,毕竟那些自以为是的键盘侠,在舞台上只能筛糠乱抖,毕竟那些自以为是的音乐教师,也许连半决赛都过不去。这个比赛,不仅是对我青春的告别,也是对我自己的致敬。

    “周总可以嘛,哈哈!”本来不怎么看好我的周立志打电话过来表示祝贺:“你小子出名了别忘了我们啊,当年可是我把你从那破旮旯超市里拉出来的!”

    “你他妈废什么话呢, 什么叫把我拉出来,我是那种出名的命吗,能等到三十好几了才出名?你懂个屁!”

    “争取争取,总有希望嘛,以前我就觉着你唱歌挺不错的,好菜不怕晚!”

    “您拉倒吧!这可是要砸钱的!要不您给我送百十来台净水器,咱们装上之后慢慢喝?要么干脆这样,学音乐,送净水器,多响的牌子!”

    “周总,您可比我有钱多了,怕个啥,不就卖套房子的事吗!咱们好做歹做,真他妈操蛋,还不如当年多买几套房呢!你那吵吵的房子卖了,不就能上电视了?多好啊,划得来!”

    “滚蛋!我就为了上电视卖套房?赶明儿你犯事儿了,不照样上电视吗?用得着卖房吗?就那破节目,值得我砸锅卖铁的?他们算个球!”

    “我呸!你才犯事儿呢!你不知道我刚摆平事儿?尽他妈咒我!”周立志怒了。

    我从琴行扒拉出那把美产电吉他,仔细擦完了灰,生不逢时的我也有生不逢时的电吉他,本来想着和段峰一起演出跑场,还没等这把琴到手,他们就已经闹翻了,一大堆效果器也跟着落灰,没事只能自嗨,干巴巴的在音箱里尖叫,怎么看都觉得惺惺相惜,心里长叹一声:“嗨!琴老弟啊,咱们就一起有志难伸吧!”

    选定歌之后,就去扒谱,扒完了,还得记和弦,记歌词,这从小到大不济的记忆力,到中年迟暮了还得苛求,背着琴站在琴行里大吼大叫,接着个破音箱,还得锻炼台风,店外的行人看着里头一疯子又跳又叫的不知所以然,严重的影响了生意。

    这次我全面总结了教训,选了音域适合的歌曲,也顺便拍了明星导师的马屁,加入了自己的才艺,又符合了自己一贯而来的摇滚个性,更重要的是,我准备好了有待“返场”的清唱,怎么看怎么完美,“初恋脸”评委那样的无奈,这次做足了准备功夫让她能唤起对我的希望,我要让装逼痘疤男感受到摇滚的洪荒之力,让中性黄毛女为我倾倒,让一众小年轻感受到中年人发福,哦不,是发威的能量!

    但我的预谋彻底落空了。总决赛在豪宅开盘中心“盛大”开幕,稀稀拉拉包含选手来了一百多人,远郊地区更是人烟稀少,我开着车提着吉他兴冲冲跑到现场一看,正中间位置摆了三个座椅,上面的名字我一个都不认识。未免觉得有些丧气,见不到“初恋脸”还真是失落,我擦擦汗,只好走到角落,拿出一捆音频线递给了调音师傅。

    “师傅抽根烟,来来来,这是线,辛苦您等下接到场上给我试音”我一脸谄媚。

    师傅一看,哟呵,这小伙子不错,知道递烟说好话,比那些小年轻不知道强到哪去了,满脸堆笑叼着烟连说好。只见一干大学生,小年轻们谁都不理谁,走上台去就只知道指挥:“师傅!帮我把话筒开大声!”那师傅转头一脸不乐,把推子往上一推,顿时回馈啸叫让耳朵都炸聋了。

    小年轻们倒是也不见外,见我把那捆音频线接在调音台上,头子扔在了舞台上,捡起来就往木吉他上插,我拿着个吉他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就退到一边等他们试完了再说。弄一头卷毛的组合小年轻,拿着把“泰勒”迷你款吉他试音,上去就弹押尾桑的“黄昏”,我一看这不到了自己饭碗里吗,正想多听几段,结果他就弹了几个稀烂的小节完成了试音。

    过一会儿,胖小伙子走过来,拿着话筒呼哧呼哧试音,半决赛我也见过他,他一直以自己的高音为荣,颇有我当年唱动力火车的气势,他也颇有我当年不顾众人眼光的勇气,在舞台上又是尖叫又是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唱高音要发抖,还是发抖才能出高音,总之他嗨得一塌糊涂,试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跑到楼盘模型那忘情高歌,整个厅内响彻了他的嚎叫。

    等他们都差不多了,我才慢吞吞走上去,接着电吉他试音,先弹了一段即兴蓝调,惹得下面驻唱跑场的老油条来了兴致:“哎哟,来首B.B.KING!”我赶紧抱拳:“不敢不敢!不会不会!”师傅把伴奏一开,我就在那扫弦配合,不时指挥师傅把吉他音量开大些,唱完整曲正待下台。旁边看热闹的房地产老板走过来拍我肩膀:“你奔放点嘛,加点动作姿势,你瞧你瞧,抡圆了胳膊往上扫”一边做动作,我只好配合大老板耍了半天宝,一瞧还挺眼熟:“嗯?我是不是见过你?说是组了只乐队玩,有两辆奥迪的?”

    “哎哟,对呀对呀,就是我!你不就是那个,那个啥琴行的老板来着?对对,我还找你借过鼓棒呢!啊哈哈哈!”

    我撇撇嘴,想起那个常来琴行的“大”老板,一黑一白两奥迪经常换着开,停在门外,进来就指着车:“瞧,那是我的车!”我每次都懒得待见他,该干嘛还是干嘛,一点客气都没有,渐渐的他也不来了。“妈的,你两辆奥迪车送我一辆吗?不送就少废话,显摆啥呢”每次心里就窝火。

    走下台,又跟师傅嘱咐了几句,为了保险起见,稍微开大点伴奏,免得我这记忆力太差,记错和弦,伴奏大点能糊弄过去,跟师傅刚抽着烟说话,评委开始漫步走入厅内,我一瞧,不得了,三个女的!再一瞧,不得了,连音协同事都来了!

    本市专升本大学音乐系副教授,主教童声合唱,在音乐家协会年会上早就见过了,闲杂人等太多,也就匆匆瞥了一眼,我一向对艺术家聚会从不感冒,躲在角落打个瞌睡就算完事,这可不冤家路窄吗,赶紧找了个僻静角落蹲着去了,心想这要是被看见,老脸还往哪儿搁。教授跟各类人等热情打招呼,居然环顾四周,没多久她就瞧了我好几眼,估计寻思着这人好像哪见过,但她翻翻眼皮,估摸着也记不起来了,跟着落座去了。

    小屏幕拼起的巨大帷幕投射出我们上交的艺术照,并围成一个圈,以宽大的字幕显示“总决赛”,开幕式言简意赅,介绍了三位“重量级”实际上就是本地音乐系的讲师、副教授评委,外面彩旗飘飘的是“人气投票”前五名的海报,PS技术堪称粗制滥造,系在一根PVC水管上挂着,怎么看,怎么寒碜。

    早前我就自己经过了一番计算,即便自己能打8,90分的高分,吃了鸭蛋的人气分也比不上别人60分的低分,以100分满分为例,60是基本及格分,打满20分人气分的选手,唱得再差,也能赢过唱得最好但人气无分的选手。很显然,这是一场必败的决赛,而且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毫无人气分能唱出100分满分。

    组委会小哥对我没有卖力买人气很是关注,刚进门他就盯着我看,并第一次主动招呼我过去签名,他看着我半天,心里估计是想:你大小也像是个老板,咋就那么抠门呢?于是他顺嘴很无意的哼了一句:“人气分是在比赛结束后才关闭统计,加油吧”我听得他的暗示,心想我抱一堆净水器卖给谁去,嗯啊了两声就走了。

    果不其然,发抖高音哥一曲唱罢,志得意满的下台了,他人气是第五名;土豪高中生完全是来走过场,老爸在下边盯着那手机,一边得意洋洋,顾不上自己女儿全程跑调;主持人唱起来更是轻松,反正省决赛早就揽入怀中。只剩下一干没有人气分的,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比赛,这一次,没有了千人围观,没有了紧张的角逐,几个评委不疼不痒点评几句,我在那想:你们忒他妈假了,走过场也走认真点!也好歹做做假,搞出很刺激的样子,最好来个毒舌评委啥的,你们这样子搞,岂不是侮辱我们吗!

    显然有人是愤怒了,在我前面上场的小年轻,一身破牛仔装,戴着个眼镜,在台下就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屑的模样,上台就发了疯,弄了首死亡金属大吼大叫,从左边跑到右边,再从右边跑到左边,唱得前俯后仰,卖力大吼,一副黑嗓差点没把台下的评委给吓尿,但更恐怖的事还在后头,只见他突然往前倾,一脚踩在音箱上,对着评委狂嚎,唾沫如雨一般的下,三个女评委东遮西躲,面面相觑,副教授更是一脸苦笑,皱着眉头对其他二位拼命摇头。

    小哥把话筒一扔就下台了,我还得给他擦屁股,捡了话筒起来安在架子上,副教授又紧紧盯着我,估摸着又寻思这小伙子挺面熟,我拿起电吉他,对着调音师傅点点头,震耳欲聋的伴奏差点没把我震晕,我在那急得大汗直流,对着师傅,用手转着吉他音量旋钮,暗示他把吉他声音放出来,伴奏小点,只见师傅憨厚的在那傻笑,拼命点头,意思是“你叫我把伴奏开大点的,我给你开最大了,满意吧!”

    没办法,只好将就着唱了,耳返都没有的现场,就是这么尴尬,这伴奏响到让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全靠自己找感觉,还得摆上pose狂扫那没声音的电吉他,到了间奏那儿,我拼命的嚎叫了一阵,一看间奏还剩下5秒钟,赶紧又转过头暗示师傅,没想到他竟然在那抽烟,跟人打哈哈呢!

    一番不知所以然的演唱下来,我站在那一脸懵逼,副教授就点评了:“很不错,这首年代有点久远的老歌,还是很好的唱出了原本的效果!”主持人在那催我下台:“感谢七号选手带来如此酷炫的表演,有请下一位”糊里糊涂下了台。

    总决赛就这么唱完了,耳朵里嗡嗡的还没停下来,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只好苦笑着对师傅说:“您也把伴奏开太大了,连吉他都没声音啦!”师傅在那振振有词:“你说吉他怕出错,我干脆把吉他那路声音关了,只放伴奏,你就做做样子,还不好吗?”

    我实在是没心思再看往下的比赛了,炎热的六月份,太阳斜在天边放射着炙烤的能量,走出厅外,看着了无人烟的大野地,只有楼盘巨幅的广告正迎着阳光放射出异常夺目的光芒。我踱到销售大厅的侧角,看着远处的山峦,把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团白色的烟雾。

    就这么结束了,这辈子最后的燃烧,就仿若那夕阳,沉沉坠下后只有一眼望到头的无边黑夜,一份能看到退休的工作,一种能望到人生尽头的职业,一个到了穷途末路的信仰,都随着十几年的奋斗最终烟消云散,一无所得,最终,再另类的摇滚份子,也有回归平凡人的一天,或许,我一直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罢了。

    蹲在角落,我看着汗从头上滴到地上,在水泥地开了一朵花,转瞬间,它就被蒸发了。

    “伤官见官本不吉,伤官吐秀缺金乃憾事!好在官星多,去一留一还是管用的”

    算命老人的这句话,我还是琢磨不透,但也许,我的宿命就是如此吧!

    走回大厅时,夜色又在悄然来袭,前八名晋级省决赛的选手早就站在了台上,而我的名次,在表格中排在了第十位,看着发抖高音哥居然排在第九位,而他在人气比拼中也花了小一万,我居然幸灾乐祸的坏笑起来。

    组委会召集我们全体成员上台合照,眼镜黑嗓哥仍然是一脸不屑,翘着二郎腿坐在台下,就是不上去。我老老实实上得台,只见居然还有提问环节,赶紧往边上挤到一个角落里,埋在人头堆里,听得主持人在那问:“您是干什么工作的?”“参加这次比赛的感想”等等。

    提问完一个,就鼓一次掌,我就跟着在那瞎掺和,心想着怎么趁机溜走,东张西望的到处瞧,刚下一只脚准备开溜,主持人的话筒居然怼到我嘴边。

    “您好,您的摇滚表演很是酷炫,请问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听得一问,天旋地转,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不是让我难堪么?都落选了,你还寒碜我?在那僵了半天,副教授又在那盯着我琢磨,我想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不能泄露身份!

    “啊,我是法医!很高兴来参加这次活动!”

    主持人蒙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半天才回过神:“哇!真是难以置信耶!这是您平常的兴趣爱好吗?”

    一时间我感觉身边拥挤的人群好像有点距离了,大家都在那退避三舍,嫌弃的看着我。

    “对对对!像我们这种人,平常压力很大的!需要这些文艺活动来缓解压力,以便于我更好的为大家服务嘛!”

    哄的一声,一干人等都笑炸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好像掉进了菜市场,副教授在那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人好像在说什么。

    “真的很难得哦,请问法医先生,您现在多大年纪呢?”

    “25!”

    “哇,真是年轻有为哦,请问您对这次比赛有什么感想呢?”

    “三个字:好!很好!非常好!”

    在议论纷纷中,主持人又走向了另一个角落去提问别人去了,恰巧发抖高音哥就在我身边,他一边上下打量我,一边往里缩,前边的大叔还扭过头来:“真的假的?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心想跟你解释个屁啊,我楼上就是法医呢,赶紧着开溜吧,看着没人注意,溜下台拾掇吉他和音频线,蹲在地上捣鼓了半天,才把那十米长的线给捆巴好,房地产老板在旁边看着我,笑得前仰后合,两个肩膀不停发抖。

    提着大包小包,出溜到了大厅门口,后面的人群也下了台,剩下八名选手,等着评委一个个颁发“中国好歌声市级奖”的奖杯,热闹的运动员进行曲俗套的响了起来。

    我走到车前,把车门打开,把这些累赘甩进后椅座,没想到后头一声大喊,差点没把我吓得栽进后车厢。

    “周老师!喂!周法医!你这么忽悠人对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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