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天气陡然热了起来。
我们坐上公交车,去大佛寺。
小雅说,要想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交通方式是公交车,可以隔着车窗,看各种建筑,看公园、绿地和流水,看车水马龙的街市。
我是第一次来广州,像是进了大观园,看到棕榈树,看到椰子树,看到高大的芒果树已经挂了果,看到身怀六甲的榴莲树,感到特别新奇。
大佛寺的宗教氛围和北方有很大差异。人们坐在大殿里诵读经典,二楼还有高僧讲法,只是不让我们听。
北方的寺庙,远远就能闻到浓烈的焚香的味道。但这里却很克制,每人最多只能燃三柱香,人们更喜欢供花。
佛像前摆满了鲜花,花香四下溢开,如同置身花店。
高大的榕树洒下浓密的绿荫,绿荫之外,就是灼人的艳阳。
榕树是一种喜水的树木,只能生长在雨水充沛的南方。
或者说,在雨水充沛的南方,树木也多是喜水的,这里的绿荫似乎可以洒下清凉的雨丝来。
热耶,凉耶?
我们沿着一条小巷,去探方那里的老宅子。那是一个古老的小院子,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墙角里写满了青苔,带来满满的岁月感。
一只花猫以戒备的神情看着我们,旋即钻进院子一角的铁丝网那边去了。
我们沿着逼仄的楼梯爬上去,门开着,却没有人。
拐个弯,里面是一条走廊,侧耳倾听时,隐约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还有哄孩子的声音。
小雅说,这是一处即将拆掉的老房子,可能里面的住户还没有搬走。
因为是老宅,所以居住条件比较差,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饭菜的香味,但却并不能勾起人的食欲,反倒是有一种令人反胃的油腻感。
时值正午,阳光更加强烈地打下来。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我在南方。
北方没有这么炽烈的阳光,北方没有这么潮湿的空气。
当高温和潮湿相遇,我能想到的词就是:速朽。
是的,如同一场幻灭,来得那么快,旋即变质,只能扔掉。
我在南方生活过三年,在上海,打开衣厨时迎面扑来的霉味儿与潮湿气息,地铁里拥挤的人群,烈日下白晃晃的道路,以及空气中的湿热触感,都如此真切。在四川,高大的榕树,青翠欲滴的山峦,还有行旅之中的焦虑与慌张,如同就在昨天。
但一切都速朽,那三年里,换一次工作,换一茬同事,换一茬人脉,不同的人来了又走,和你在一起,然后又奔向自己的人生轨迹。
匆匆。
其实,能雕镂岁月的,并非青苔,也非一处老宅,说到底,还是人。
有人在,有情在,才能在这速朽的人间,找到一份安稳,一份妥帖。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看到《夏洛特烦恼》里那句“钱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时,会突然崩溃,掩面痛哭。
南方之于我,大抵是如此印象。
2018.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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