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麻烦你让一让,我们赶着去医院。”就这一句话,我读懂了她心底的悲伤。旭日初升总给人希望
狭窄的乡村公路,我们的车和迎面而来的一辆黑色的车狭路相逢,两车的车头挨得很近,原本不宽的路面还被人停了一辆摩托车。我们后面的车已经按起了喇叭,黑色小车后面又紧接着开过来一辆……我们进退两难!
怎么办呢?僵持着肯定不是办法,退是退不了,只能移开路边的摩托车,并且将车尽量靠边挪。而路边是空的,约摸着有五十厘米高的台阶。要靠边车技还得不错。
我们车上是一车老小:三个小屁孩和三个女人,狼兄是司机。当然,有些超载了。狼兄想要下车找人一起将摩托车抬到台阶下面。
正琢磨着,黑色车子上副驾和后车门几乎同时打开,齐刷刷下来三个人。
“咋地,想打人?”狼兄的警惕性一下就提高了。只见后排的两名男士飞快地走到摩托车前,一下就将摩托车抬了下去。而副驾上的那位女士则朝我们走过来,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师傅,麻烦你让一让,我们赶着去医院。”我能听出来,她花了很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也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悲伤。仔细一看,她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而且心里很着急。
“好的,好的,没问题。”狼兄忙着挪车,而我却被她眼里流露出的悲伤和绝望瞬间击中,心情沉重的很久都缓不过来。
“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生病了吧,或许,面临永别了吧!”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似曾相识的疼痛暗自袭来……
“这不是那谁的女儿吗?哎呀,一定是八婶又住院了。八婶患病很久了,经常要去医院换血,花了好多钱,要不是几个子女孝顺,坚持治疗,恐怕早就没这个人了。”坐在后排的妈妈认出了敲车窗的悲伤的女儿。镇子真小,村里村外有什么事一点都瞒不住。
在妈妈的回忆中,八婶是一位极好极好的女人,为人和善,心地善良,但劳累一生。八婶丈夫酗酒,她一手拉扯大了四个子女。她伺候眼盲的婆婆多年,直到婆婆八十多岁终老,她一个人种五六亩地养活一家人,有时还被酒醉的丈夫揍。子女成人后,她又忙不迭地带一堆孙子孙女,清瘦的身影总是忙里忙外歇不下来。
好不容易拉扯了老小,八婶也老了,病也来了,说是血癌,每个月要去医院输血,这一病就是好几年。子女们孝顺,挨个回来照顾,但终于挡不住死神的脚步。当天晚上,八婶等齐了自己的子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病入膏肓,虽然这是终将到来的结局,但那个女儿的悲伤已经烙在我的心底。生而伟大,是因为可以付出和爱,死而无憾,是因为仍被牵挂和缅怀。
在农村有很多很多的八婶,默默无闻,操劳一生,勤俭持家,一辈子都在灶台和田间劳作,会腌制很多很好吃的咸菜。她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或许最远的一次出行就是病重后被送去几十里外医院。她们没有诗和远方,很少将自己收拾的精致,却有自己坚定的目标或者说信仰――让子女多读点书、跳出农门!
如果可以,我想抱抱那个悲伤的女儿,因为,我也是。
此文缅怀深爱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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