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红十字会医院继续接受治疗,胸腔积液正在一点点导流出来,在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的时候,身体却在承受着另一种伤害。
那天和往常一样,早上就开始挂点滴。中午的时候,我妈问我要吃什么,我说我就喝白粥,其他的都不要。这就很不正常了,因为我向来是讨厌喝白粥的。我妈担心我的身体,试探性地问我要不要吃饭,顺便买个汤。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想到菜啊,汤啊,肉啊,就恶心想吐。
我妈将情况反应给医生,医生见惯不怪地说,吃结核药就是这样的,可能肝功能出现损伤了。她虽然淡定,但也不敢大意,第二天就安排我抽血查验肝功能。
结果确定是肝功能损伤。
我看着百度上密密麻麻的专业解释,懒得消化,但也能大概明白那个意思,就是吃药吃多了,中毒了呗。
肝功能损伤最直接的症状就是食物不振。一日三餐,我胃口没一餐是正常的,除了喝白粥就是喝白粥。有时候饿了就强忍着不适,啃个苹果。
那几天,我妈想尽各种办法让我吃饭喝汤。要么哄,要么劝,要么逼迫,但我都是敷衍着过去了。嘴巴不想吃,身体也在抗拒着。
好友也劝我多吃点东西,不能光喝白粥,不然营养跟不上,细胞就会向病菌倒戈相向。
可是我就是吃不下啊。别说让我吃了,就是光让我想到那个画面,我就恶心。
之后,我就进行了保肝治疗。最直接的方案就是打点滴,从以前的三四瓶加到了六七瓶,打点滴的时间也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去。
医生每天来查房,也不再询问我的病情,而是简单直白的问:“今天吃饭怎么样?”或者“今天能多吃点东西了吗?”
保肝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时间。
第一次保肝治疗,过了四五天去复查,有两项指标是偏高的。医生开始调整治疗方案,加多了保肝药。
这种方案吃了几天之后,再复查,有一项是正常了,但是另一项还是偏高。那就只能再调整药物,继续治疗。
保肝治疗期间,管子已经拔了,胸腔里的积液也只剩那么一点点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早该出院了,但我却因为肝功能损伤被迫继续留院治疗。
主治医生一直强调,我还那么年轻,她想要帮我把身体治疗得更好,给我找到最佳的吃药方案。还“恐吓”我,有些像我这种情况的病人就是因为没有治疗好,出院之后胸腔又涨满了水。
虽然很着急回家,但还是乖乖地听医生的话接受治疗。
我问她,这一次治疗之后,应该没事了吧。
她说,肯定没事的。
听到她这么回答,我的心情很美丽。抽血复查的头天晚上很激动,乐滋滋地描绘着医生查房时宣布我可以出院了的美好时刻。
没想到,命运再次给我开了一个玩笑。那项高的指标下去了,另一项又出现了不正常。前面说的两项指标我都没用心记着是什么,但这一次我是记忆深刻。医生说,我的胆黄素偏高。
胆黄素偏高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她就问我,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皮肤变黄了?
我怏怏不乐地调侃,从来没有白过,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黑的还是黄了。
医生还是很敬业的,二话不说,直接撸起洁白的袖子,露出了白皙的胳膊。
我被彻底说服了,虽然我还是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一向黑着,还是最近黄了。
巧的是,那段时间出于打发时间的缘故,又重温了一遍泰国电影《初恋那件小事》。女主角阿水的闺蜜为了让她更漂亮,在她脸上搞了土方的面膜,说可以美白。但初期效果却很吓人,以助于男主角在见到她的时候,脱口而出的竟是“你怎么这么黄?得了黄疸病吗?”
于是,我不安分的脑袋,又上演了我变成黄疸病女主角的年度大戏。
这一次的治疗方案,不仅仅是调换护肝药,而是直接停了结核药利福平胶囊。停药之后的再复查,指标一直正常。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问医生那我是不是明天就可以住院了。
她却说,还不行。得把药加回去,然后再复查一遍。要是这次真的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我那刚在心里开了不到一分钟的花,就这样被医生活生生掐断了。回家的愿望再次落空。
不能回家让我很着急,家里人比我更着急。
我姐劝我,吃结核都会出现肝功能损伤的。这都是正常的,没必要再住院。回家记得吃保肝的药就好了。
我爸也打电话“苦口婆心”地教育我:“医生都是骗人的。她巴不得你不要出院,他们就是想多赚你点钱。不要那么傻。肺结核是治不好的,出了院每个月去结核防控中心拿免费的药吃,吃半年就会好的。”
电话还没挂,眼泪就流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我爸还说了一些过分伤人的话,或许是因为我盼望了好久却无法实现的回家心愿,又或许是我真的太傻了。
没人想住院啊,更没人想因为复发再次住院。第二天,我收拾好心情,接受留院观察。
再一次抽血复查,明明心里还是会期待有好结果,却再也不敢表现出来。怕自己太得意了,上天再跟自己开一次玩笑。最后发现,自己的小计谋骗过了上天,他终于放过了我。
出院的那天,就好像刑满释放,身心都重获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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