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窗外硕果累累的龙眼树,就想起老家的两对“龙眼兄弟”。
在我家老房子对面的水美岭中段有一对“龙眼兄弟”,据说是曾祖父种的,我认识它们时,它们已经有近百年的树龄。这对不服老的兄弟长得高大魁梧,雄伟壮观,树高有二三十米,主干顺溜,没有旁逸斜出的枝叶,到了树梢才长不少枝叶,就像戴了“高帽”。这真是树中的伟丈夫。儿时,站在大门口,就能一睹它们的风采。它们的根部紧紧靠在一起,而主干东西朝向,各走一方,就像一对亲兄弟,根在家里而志在他乡。东边的树干有水桶粗,是大哥;西边的树干瘦了一圈,是小弟。多少个果实成熟的日子,孩子们在树下徘徊,望树兴叹。
当时,我最佩服六舅,虽然他只长我一岁,可是胆大心细,动作协调,而且不恐高。他上树就像是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轻快敏捷,刚在树下转眼间就到树梢。我仰着头紧盯着他,怕他掉下来,可是他镇定自若,稳稳当当,不一会儿就把一簇簇黄褐色的龙眼抛下来,我捡现成的,把它们叠在一起,很快就像小土堆。有时还可以在龙眼树下的竹丛中找到一些小花笋,采摘后捆在一起带回家给奶奶煮芥菜干。那是一段危机与甘甜并存的日子。
另一对“龙眼兄弟”在古榕树的背后。这一对“老兄弟”枝干南北分离,根部紧紧并在一起。它们的年龄更大,应该有几百岁了,长得气势磅礴,遮天蔽日。南边的枝干更粗,如小水缸,是大哥;北边的枝干瘦了两圈,而且长势比较平顺,是小弟。这两兄弟都略显老态,结的果实不多。但因为枝干很粗,又比较平稳,孩子经常在放牛回来后到这儿爬上爬下,捕蝉捉蝶,甚至藏到密密叠叠的枝叶间躲猫猫。不玩个痛快就舍不得回家。
随着树龄的增长,两对龙眼兄弟渐渐不结果实了。但每到冬末春初,总是抽出淡紫翠的鲜嫩芽叶,一到夏天就又郁郁葱葱,密不透风。
听老人们说,龙眼树是家树,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晨昏相伴。它结不结果实不重要,就像亲人发不发达不重要,割舍不断的是亲情。龙眼树还有圆满吉祥,甘甜和美的寓意。这两对龙眼兄弟,枝分东西,干朝南北,不就是把祝福撒向东西南北,全方位地祝福乡邻们都过上和美甘甜的日子吗?
后来走的地方多了,我才发现:不少村子村头里尾,屋前房后,种植的树也以龙眼居多。它沾满人间烟火味:树梢被炊烟熏黑了,树枝上蹲坐着花公鸡,树下小鸭跑,老狗叫,还有黄牛啃着草,这都是常见的充满乡村气息的景象。
龙眼树花开不美,没有观赏价值;有不少农家龙眼树并非良种,结的果实是“纽扣眼”,个头小,肉质薄,甜度低,食用价值不高,更不用说经济价值了。但是多少人们却选择种植了它,除了人、树相伴,共同成长之外,应该也是取其圆满吉祥,甘甜和美之意。毕竟人们对幸福生活的祈盼是一致的。
再次想着儿时的“龙眼兄弟”,我渐渐明白,先前,先祖们种植龙眼树,应该还寄寓着对生活的美好期盼。乡亲们代代守护,代代相传,越传越远,让越来越多的人们共同守着这份祈盼——圆满吉祥,甘甜和美。
今天,我们不是已经实现了这份祈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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