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柯文早早的起了床洗漱,然后丧尸般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了餐桌。
“嗯?你怎么起这么早?”早起的李柯南早就梳理整齐,坐在了桌前,满眼都是期待,耸动着苹果肌望着柯文,把柯文给吓了一跳。
“怎么样怎么样,效果怎样?”
“你不说,我还想找你算账!你怎么这么心理阴暗,你是不是想恁死我,放什么片子不好非得放《死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么多人挨个死去有……有多么……”柯文停顿了下,喉咙一酸,没打算说下去。
“啊——我忘记这仿真性巨强了,就随手输入了这五部。”李柯南颔首望着柯文。
“五部??那这五部不会正好是……”
“嗯,对,就是《死神来了》那五部。”李柯南将头垂到了胸前,露出了头发旋。
“日……那不管我选哪个都是死了!那我先恁死你吧,”,柯文刚抡起了拳头,“哎,对了。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地中海会在我梦里,不是什么心动爆灯对象吗,这算哪门子的,而且他一脸严肃地转身吓得我没当场笑出来。”
“啊?不会吧,那除了自然心动……你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外界因素,比如被吓了一大跳,又或者做了什么剧烈运动?”李柯南终于找到了生机,赶紧接了下去。
“剧烈运动……啊,我好像冲刺跑到了地中海办公室,好久都没那样喘过了……然后就看见了他,我……”柯文扼腕叹息,吸了吸鼻涕,哀悼自己的处女作。
“柯文,你是不是要感冒啦,怎么还吸鼻涕,你可不能感冒啊,你万一虚弱得不像个男人了我可受不了哒。”
“咚”!
门口,李柯南一手揉着红红的颧骨,一手拿轮滑鞋欲递给柯文,“呐,你忘了轮滑鞋了,好好说话嘛,咋还抡人拳头呢。”
“不用了,我去冬令营了,忘记告诉你了,三天后回来。如果五天后我还没看见我的柯基……阿嚏!”一个鼻涕泡呲溜冒了出来。
柯文镇静地瞧了李柯南一眼,默默地关上了门,顶着鼻涕泡进了电梯。
和其他院的小伙伴联系上后,取完票,聚在登机口,等待登机。经历了昨晚那鬼一般的经历,柯文现在对飞机竟然生出了点惧怕感。
登机时间很快到了,众人排队进入,柯文还是不放心地瞅了瞅窗外的天气,晴空万里,还好还好,终于松了一口气。
飞机起飞,柯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头靠在窗户边,细细想着昨晚的经历。她不是很明白我们日常最相信的“了解国内外重大事件和民生问题”的新闻报道也会对事实做出那么大的隐瞒,可能是不想引起民众不必要的恐慌和不能给百姓造成无能的印象以及给其他国家任何一个抓住把柄的机会,那么“透明化”的口号……真的是我们所理解的透明化吗?这个世界真的透明吗?柯文想起了每次上马基课的时候都会听到的习大大的那句“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关于生命……柯文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的纹理,握紧了拳头,老话不都是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吗?地球由亿万种生命构成,每个生命都有其运行轨道,被强行安排好了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从各种媒体宣传出来的人生百态证明,明天和意外确实不知道哪个先来,既然斗不过天,那就得和自己斗了……窗外霞光万丈,如波浪般地云海在机身下方翻涌、滚动,柯文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路,柯文仍旧是睡得不太安稳,头脑沉沉的像是一直在往下坠,往下坠。柯文被这没由来的坠落感给惊醒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点躁动,接着空姐提醒飞机即将降落的声音响起,和伙伴互相提醒后,柯文抱着随身携带的背包,等待飞机降落。
他们一行十个人拉着刚托运过来的行李箱,走出机场,四处寻找接机的人。不久就有一位伙伴惊呼:“哎,看最右边的那个红色牌子是不是!”余下的一伙人朝右边看去,果然……非常的醒目……不过站在最右边难怪他们刚才没注意到。柯文只注意到那个巨型大红色的接机牌上用黑色的笔写上了什么字,特别像……特别像春联,真不知道接机的人是怎么想的,还没等柯文看清楚上的字,接机的人就小跑了过来,巨大移动目标的憨态可掬的模样一下抓住了柯文的眼球。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XX工业大学的学生吗?我看你们一行十个人就前来询问下。”接机的人梳着油油的大背头,被强迫背过去的头发所剩无几,可怜兮兮地在寒冷的冬日抱团取暖,为了显得得体他硬将自己塞进了一套藏蓝色西装,衣服上所有的线顽强地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缴械投降。“嗯嗯,我们是。”一行人的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着接机的人那处在迸裂边缘的扣子,木讷地直点头。
“啊,那太好了,我们是和你们学校的友好合作院校天津XX大学,我是这次你们的负责人,那我们先来确认一下名单,之后呢,请各位坐上我们准备好的大巴前往酒店,在车上我会将我们的行程简单介绍一下,等各位在住处休息片刻后,我们就开始今天下午的安排。大家可有什么疑问?”负责人始终保持着蜜汁微笑。
“没有——”众人懒洋洋的拖长了尾音,仍不舍得移开目光。
“那现在我们开始核对大家的身份哦,麻烦大家把自己的身份证,学生证等相关证件都提前准备一下,已经检查过的同学可以上车等候,车就是在我身后的这辆绿色大巴,辛苦大家。”说完负责人有礼貌地冲大家可爱一笑,便开始了手上的工作。
不一会儿,核对工作就结束了,大家纷纷坐上了大巴,在车上小声地谈话,没过多久就打成了一片。“咳咳,那我现在开始介绍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今天是第一天,我们首先去参观……”
又是这样的套路,说是来参加摄影比赛,其实就是到处参观后留下一天的时间给你自由活动,柯文默默地望着窗外,继续想着昨天的经历。
到了酒店后,负责人领着一行人在前台排队取房,柯文这时注意到队列中排在后面的一位同行的人戴着一顶红帽子,和她的那顶几乎一模一样,帽子压得很低,前面的人正好挡住红帽子一大半的脸,柯文刚准备再细看的时候,就轮到了自己。柯文被安排和一位叫做林焱的女孩住在一个房间,二人拿到房卡后一同去乘坐电梯,林焱先开了口:“你好,我是理学院的林焱,今年大二。”“啊,你好,我叫吕柯文,人文院的,也大二。”柯文觉得有些尴尬,嗓子痒痒的咳嗽了几声,对待初次认识的人,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电梯到了,二人走进了房间,各自整理行李,期间交谈几句,然后就各自休息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负责人挨个给五个房间打了电话,领着他们去吃了午饭,又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就开始了参观之旅。
果真,不出柯文所料,这次的参观之旅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才结束,这就意味着大家都只剩一天的时间取景拍摄了。柯文和林焱说了一声就带上设备独自出门了。天津这个城市不是特别大,甚至刚在天津之眼下拍了照兜兜转转就又回到了天津之眼,可是这个城市另一半散发出的非本土气息和当地的融合却格外别致。1860年天津被辟为通商口岸后,西方列强纷纷在这设立的租界的样貌一直保存至今。西洋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及地域文化巧妙地结合,使得天津租界呈现出多元化,在这儿一天之内就可以感受到不同国家的建筑之美,甚至有很多银行到现在仍在营业,不过估计能在里面工作的人得有出色的能力吧。
可是……正因为此处之妙导致数年来于租界取景游玩的人星罗棋布。既然来都来了,花点时间去找天津的冬景不是更妙?柯文独自一人毫无目的地走着,天渐渐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一一亮了起来,整个城市四处可见未消的雪和冰,笼罩在豆豆灯火中,晶莹剔透,是件极易碎的玻璃艺术收藏品,所以柯文放缓了呼吸一步步地向前挪,寒风变得肆意妄为,柯文逆着风前行。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座大桥,柯文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脑袋昏昏沉沉,于是趴在护栏上缓口气,垂下了眼睛,向桥下看去。柯文微微张开了嘴,眼睛里透出点点星光,这桥下的世界……天津冬天气温低,极易将河水全部冻住,此桥的下面结着厚厚的冰层,河底的藏黑色涌了上来,冰层各处点缀着朦朦白霜,周围暖黄色的灯光在冰层上拉开一条条椭圆状的渔火,天未完全黑,不知从天边哪来的紫色在回家前顺手给河面上撒了个零零碎碎,这里的冬天给河水盖上了一层极为坚硬、绚丽的却静谧的玻璃罩面。远处有大胆的孩童在这片宁静上溜冰却不曾打破和谐,一动一静,恰到好处,不增不减。柯文有些激动,快速地打开设备,生怕眼前的冬景一下融化变成青烟腾空而去,调整好角度后,柯文一阵猛拍,重复的构图也各有各的韵味。柯文斜了一下镜头,被此情此景感染,刚准备哼哼几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就发现镜头右上角闯入了一抹红色,尴尬地清清嗓子,放下了相机朝那边望去。一缕清风徐徐吹了过来,带了丝凉意,拂过柯文微烫的脸庞,舒爽得心头泛起一阵微痒。红帽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他手举小型徕卡相机,镜头对准桥下的世界。柯文怔怔地盯着男孩看,忽然一句诗浮现在脑海中: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怎么这么烫,估计要感冒了,得赶紧回酒店。”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被抓了个现行,柯文落荒而逃。病情似乎是家中了,没走几步,柯文就有点晕头转向,手机也被冻得自动关机了,该坐哪辆公交车,柯文实在想不起来了,没办法只好问人了。看到前面有个推着车走的大爷,柯文小跑上前。
“您好,大爷,请问……”柯文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爷打断了。
“呦,迷路了吧,姐姐,一看就是来玩哒,您去哪儿。”大爷硬朗的声音中充满了笑意,顿时让柯文心安了下来。
“劳驾您,我要回XX酒店,请问怎么坐车。”柯文尽量描述该酒店的特征,生怕大爷没听过。
“哦,清楚清楚,那您啊,得这么走,您得先顺着这条马路,就这条,看见了没,”大爷给柯文再三指明了那条道路,“然后啊,嗨!我直接带您去不就完了嘛。”大爷一拍大腿,为自己提出的建议十分满意。
“啊,不会耽误您时间吗?”柯文从没见过如此热心的人,生怕给他人带来麻烦。
“嗨!不会不会,反正我也没啥重要的事情做。”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大爷一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一会叉着腰,一会前后摆动,反正时刻也不闲下来,不停地同柯文攀谈,大爷那口有趣的天津腔让柯文觉得十分亲切,本来在外人面前话不多的她打开了话匣子,和大爷讨论起了天津的历史。五分钟很快就过去,柯文站在公交车站一再向大爷致谢,大爷转过身摆了摆手就骑上自行车远去。柯文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好暖啊,天津人真是热情。她突然想起家里那位总是喜欢动不动说天津快板的李柯南,估计在家抠脚板看电视呢吧。柯文环顾了四周,发现等车的老年人特别多,甚至还有拄着拐棍儿的,一座城市可以做到老年人出行数量高那说明这里的生活幸福指数不会低,出去活动最起码总比待在家一动不动要有活力得多。时间快速流逝,天已全黑,柯文要等的公交还没到,没过多久,车站就只剩柯文一个人了,气温骤降,柯文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忽然从面前闪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影,柯文没太在意,仍是焦急地等待公车,谁知,那个人在远处下了自行车,调了个头,推着自行车来来回回在柯文面前走来走去。起初柯文并没在意,等到实在觉得烦躁,柯文冷冷地瞥了自行车男一眼,这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行车男的下半身!不!准确来说,只是自行车男将裤拉链拉开,褪下了一半的裤子,将整个的私密部位裸露在外,并且一直盯着柯文,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柯文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呼了一口气,打算在自行车男向她靠近的时候好好解决掉他,在琢磨该捏爆他一个蛋蛋还是两个,或者是用“咦,这么小,还好意思露出来”等言语嘲笑他的时候,自行车男果真走向了柯文。柯文缓缓地握紧了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突然眼前一黑,接着是一声闷响和自行车倒地的声音,柯文急忙拉开遮住眼睛的毛物,正好要乘坐的公交车驶来,一人抓住了柯文的手就奔向了车。在公交车上坐了都快到两分钟时,柯文才从一脸懵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转过头看向刚才拉她手的人……红帽男!再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多出来的毛物……是他的红帽子!柯文感觉病情又加重了,这次脸上滚烫的热度不用摸都能感觉到了,红热的脸似乎一直在朝红帽男发出信号波,红帽男看到柯文的脸准备开口。
“你……”
“啊,我没事……谢谢你啊,留了那人一条命,我还真怕我自己出手太狠让那变态下半生再也感觉不到性福,吃荷包蛋都会哭,你人真善良。”柯文不知怎么没等红帽男问下去就抢先道了谢。
“……”红帽男一时语塞,“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红帽男结果了柯文手中的红帽子过后,二人就再无交集了。柯文脑袋更昏沉了,恍惚间,她慢慢闭上了眼,一直到感觉前方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才又睁开了眼睛。柯文发现前面座位上坐了一位奶奶,而那位奶奶正把身子完全扭了过来,一脸高喜悦地睁大眼睛盯着柯文。
“小妹妹,你的眼睛真好看!你姓什么啊?”奶奶犹如孩子般惊呼着。
“啊,我姓吕。”柯文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啊,姓驴啊,嗯,好姓,你长得这么美,那你就叫驴美吧!哈哈哈!”奶奶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的喜悦。
还没等柯文回答奶奶,公车就到了一站停了下来,奶奶站起身来要下车了。柯文这才注意到奶奶的行动极为缓慢,拄着双拐一寸寸地向前挪,柯文立马上前搀扶奶奶下车。
“驴美,再见!”奶奶松开一只手朝柯文使尽地挥舞。
“再见!”柯文也被奶奶带动起了情绪,同样使劲地挥手。
忽然,柯文还没来得及坐下,车身猛地一转弯,柯文直接被甩了出去,红帽男见事不妙,迅速站起,一手抓住座椅的靠背,一手试图阻止柯文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柯文眼疾手快,顺势一抓旁边的栏杆,一转身便又坐下了,安然无恙。谁知红帽男自个儿没抓稳迅速向右边倒去,顺着公交拐弯的方向,在一个大叔的腿上直直地坐了下去……
柯文见状,眨巴眨巴眼睛,眨巴眨巴。
红帽男回头看了看大叔臭着的一张脸,眨巴眨巴眼睛,眨巴眨巴。才反应过来,小步跑到了柯文身后的座位。
柯文回过头,一脸郑重地说:“红帽男,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也不知道你好这口哇 ,你别误会,年上攻年下受什么的我很支持,你要有什么事别憋着,可以告诉我。”说完还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红帽男的肩膀。
“不是,不是,我,什么,不是……还有那什么,不是,我叫苏童,不叫红帽男……”苏童语无伦次地哗啦手脚,柯文径自转过了身,望向窗户倒映出的自己红红的脸,抿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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