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上了很普通的院校,抖着手点开电脑时看到成绩,却连“啊”都发不出来。母亲在饭桌上一脸平静,眼神透着少许的悲哀,淡淡的,但一句话都没说。桃子琢磨着要不要复读,但是家人告诉她,文科生复读没多大的意义,死记硬背的东西提分不明显。
桃子前往学校报到的那天,天气还不错,但之前她过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暑假。在成绩出来的时候,中学时喜欢得不得了的男生找她问起了成绩,她问那个男孩子:“你是600多分吧?”男生大概是一晃眼没看清楚,回她:“你600多,那很好呀。”若干年后,桃子慢慢琢磨出了男生那份得知真相,欣喜之后的幻灭感。他大概是想着桃子能不能跟自己上同一所学校。
男生去了离家近的名牌大学。桃子去到自己不喜欢的城市读了一所很普通的院校。她记得有一位老教授在班上公开说:“你们不过是拿钱买个文凭而已。”桃子家里经济一般,学费却是男生所在名牌大学的3倍。桃子无数次想着,如果当初努力一点,他们上一个学校,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大学四年,桃子身边堆满了混日子的人。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考试和不得不赴的约会,没有人会在早上十点钟起床。上课的老师稍微讲得有深度一点,直接被反应到学校那里,表示“听不懂”,希望老师们讲得通俗一点。直到桃子有一次在学校图书馆翻开《大学生》杂志,她发现名牌大学的学生会查很多资料来解决“听不懂”的问题。
桃子和男生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她隐约听说他一直自食其力地在做很多兼职。桃子记忆中的他从小就是一个能力者,效率高。而桃子却习惯了被时间纠缠,她的学生工作能力一般,明明事情很多,她却不习惯去思考如何做会更有效率。准备考研的时候,她报考男生所在的院校,但是因为底子太薄,最后她被调剂回了本科所在的城市。
其实她想调剂去另一所城市,男生在那里工作。因为本科院校的知名度,他去到了很大的公司。可是那所学校的官网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桃子所在院校的档次是没有资格调剂的。桃子没有跟男生说过这件事,距离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太久,桃子突然想起最近看的一档综艺叫《心动的信号》,向天歌对奥斯卡说:“我们错过太多了。”
在桃子十几岁的时候,男生的理科很好,于是他会给桃子讲题。但桃子不喜欢听,她会笑着躲开去拉他的手,那时候的桃子不懂得什么叫“来日方长”。正如桃子准备考研,以为获得更高学历就可以有更多机会的时候才明白,隐形的“门槛”无处不在。当桃子在若干年后试图去找男孩说话的时候,男孩那淡漠的语气让桃子再一次想起了什么叫“来日方长”。那时候的他们,早已无话可说。
虽然桃子没有如愿考上名牌大学,但好歹也进了一所正儿八经的省重点。而在读研的第一年开始,桃子就经历了强烈的自我破碎感,因为身边的人总是能够把事情完成的很好,而桃子一直处于末流的位置。但正是这种破碎后重组的苦痛感拯救了桃子日渐麻木的生活。桃子在不知不觉中跟着他们读了很多的书,潜移默化中学着他们的做事风格,那些积攒了十几年的陈年旧习就算淤血一般被慢慢地排出身体,逐渐淡化。
尽管如此,桃子还是在不停地为过去的生活还债,也和男生联系彻底断了联系。桃子知道,让她遗憾的,不是她和男生的分开。就算他们去了同一所学校,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分开,让她真正觉得遗憾的,是因为桃子走得太慢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分开。是因为桃子的无能,所以他们不得不分开,甚至可能从此相忘于江湖。
桃子现在每天坚持读书写作锻炼身体,活得非常的自律。她还是在承受着“来日方长”所带来的诅咒,但是对于日渐觉醒的她来说,除了更努力的生活,她已经无路可走了。也只有不断地读书才能给她的心灵套上一层保护膜,不至于在每年高考的新闻普天盖地时,在“从校服到婚纱”的婚礼上让自己的心碎成渣,也逐渐让她免于了那些深夜里反复询问自己“如果当初......”的假设时茫然的情绪。桃子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的人生,她拿着一笔透支人生的信用卡,想起了母亲饭桌上的那点悲哀,母亲早就知道会有许多“来日方长”等着桃子。而现在,她只是希望自己的未来能够活得轻松一点,再轻松一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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