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一间民房,我们居住的地方靠村西边缘,有一条公路沿边缘往前延伸,通往别的地方。
路的西边有条通往仓库的小铁路,在公路和铁路间有一块条形的荒地,荒地上有一溜稀落无致的违建房。简陋的违建房类似贫民窟,住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收入不高的打工者,据我所能看到的加以判断,也有商人,即一家废品站的老板和老板娘。我们中国的词语,所表示的意思层次竟然可以如此丰富,就连老板这两个字的含义,也是可大可小,可厚重可浅薄,可矜贵可平庸,当然这些取决于老板的格局眼光以及所拥有的财富。
所谓老板者,应该具备一些条件,一要有自己的经营场地,二执照本本上自己要有法人资格,三要盈亏自负,不管资本多少。那时的我刚贷款买了房,连辞职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对那些勇敢创业的人,我是打心底敬佩的,习以为常地将大大小小的他们一律尊称为老板。
老板的称号总是带着些荣光的,起码也是一是一个“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当家者形象。所以叫起来,凡是自主经营的人也都也乐得接受。
但是想想街头夜市小摊和废品公司等小老板挣钱的艰辛,你会想到前些年白领的抵触——你才白领呢,给你要不要?不过,老板横竖是个善意的称呼,远比“卖什么的"和"收什么的”,要更显体面和尊重些,也为大家不容易的生活带来些动力,等于在提醒那些努力生活的小老板:虽然不容易,但自立更生,挣多少都是你自己的哟!
那排简易房中最有资格担起老板这一称号就是收废品那家的男女主人,虽然整天搞得乱七八糟的废弃物,但人家起码有自己的货场,虽然来往的人都是开三轮骑车之类的人,商品也纸片瘪了的塑料瓶和废铜烂铁之类,但看得出那夫妻俩是极用心的在经营。我每次路过那里,都会看到老板或老板娘,要么在称重,要么在按着报数的计算器算账,然后把零零碎碎的钱交到卖废品的人手里。看着他们专注的神情,听着他们用不亢不卑的朴实言语与人交流,我都有一种亲切和欣赏的感觉,就仿佛看到了儿时的村子里那些朴实的乡亲们,他们就像田野里的野草野花,就那么从容地散发着朴实自然气息。
后来,我长大后离开了家。而那些我按辈分要称呼X叔X伯X爷的人,老的老了去的去了,我对他们的印象也即将消失殆尽,但是这对朴实的夫妇再次唤起了我的记忆,所以我不觉地对他们心存好感。
有一次,我穿过满地杂七杂八的废品堆,将装家电的纸箱扔进他们家的货堆里,转头就走,老板娘却追了出来,硬是将一张磨损严重的纸币塞到我手里,我推让着不要,旁边一个阿姨说话了:“接住吧?虽然你是一片好心,但人家这是生意呀。”
“就是呀,不过还是谢谢好心肠。”老板娘说着再次将纸币塞到我手里。
我手里拿着那张纸币,一时间有点尴尬。
心想,是呀!虽然收废品的生意小,且脏乱不堪,那夫妻俩一天泡在破烂堆里,有的时候甚至带着孩子也混在垃圾里弄得脏兮兮的,但是人家毕竟是在认真地做生意,也在固守自己的经营之道的。
我这行为算什么,施舍吗?虽然就是几块纸皮,但是有偿与无偿,性质一下子就变了,这也许就是老板娘坚持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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