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归心似箭。一路向北,终于回了家。一年的漂泊,让我渴望一切源于母亲的温暖。
母亲清苦惯了,舍不得买贵一点的衣服,跟我显摆的从来都是这件衣服多便宜,家里的锅碗瓢盆坏了,能将就的也从来不换,我刚记事时候一把大肚子玄铁菜刀,一直用到2017年冬天我买回来一把精品菜刀,却连肚子都没磨平,这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父亲的先见之明。
一直在外求学的我们,生活的很好,因为家里有良好的物质基础,父亲在几十年代被冠以村里首富,母亲又节俭持家。父亲母亲教会我们的是,手里有钱也不奢侈,刚从村里出来上大学,一下打给我两万多,也从来没有和城里孩子攀比过,拿回家来的总是一张张荣誉证书。
我和妹妹相差七岁,自我高中起父亲就维持着一年回来一趟的频次,中途有两年母亲也随他一起。我们成了别人眼中事事不用父母操心,却处处表现优异的好孩子。父母一年一次的打款,让我觉得我还是依赖他们的,我们总觉得钱里混着血、汗和泪,我们从不挥霍,我们甚至过分谨慎。当我已经成为全班最努力的孩子时,父亲还在嘱咐我千万不要懈怠,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话对我而言千斤重,他也不懂养儿养女的差别,他也不了解我们的兴趣爱好,他只知他的孩子要独立面对残酷的社会,只知道读书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
我的成长并没有经历太多复杂,靠自学和聪颖,我了解了各种生存技能,虽然比别人晚些慢些,终于也成为了自认为还算落落大方的女子。很多东西的确不是母亲教会我的,因为我早早就知道,母亲她并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不过,这没有阻碍我的成长。母亲每次逢人吹牛说,没有给妹妹操过心时,我想说的是,她自小到大的内衣内裤都是我在买,是我在安慰电话里止不住哭泣的她,我们一起经历过租房过年,还有妹妹陪着的美好考研时光,大学四年我从没有出去开阔眼界,寒暑假就是我和妹妹一起写作业一起做饭的时光,我也没有羡慕过别人,因为我们一起嘣的爆米花黏牙也是极好吃有趣的。所以我读研她读大学时,她想趁着假期往外跑不陪我时,我哭了。
母亲的粗心大意,父亲的刚强独立式的培养方式,让我们成了外柔内刚的铿锵玫瑰,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之外还拥有独自面对世界的勇气。但是,我知道在内心深处,我们还是有伤,有那个年龄没有说出的委屈,有始终不能和解的倔强。
我挣钱了,这次回来给母亲置办好一切东西,我知道回来一趟不容易,尽我所能的为这个家做好一切,父亲母亲的内衣,做饭的各种锅具和食材,出行的的电动车,吃穿住行无一遗漏。长长的假期,母亲还是早出晚归陪姥爷,留我一人在家,母亲还是不知道我爱吃什么,以前舍不得给我买的,现在仍旧舍不得,不太讲卫生,不太爱收拾,脾气急躁的毛病仍旧没有改,然而我发现,这和我给她多少钱,给她买多少东西,对她多么苦口婆心,并没有任何关系,她改不了她的样子,但她却也在努力的走进我关心我,以她差劲的厨艺和细小的进步,在我面前施展,我知道这应该是她琢磨了一年的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姥姥去世后,母亲寸步不离的照顾年近八十老年痴呆的姥爷,离开母亲姥爷随时可能走丢或者出现意外。母亲的确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她的娘家,以往我和妹妹也感受到了剥夺感。现在为母亲遮风挡雨的姥爷倒下了,她我回家的时候她不会去接我,我走的时候她也不能去送我,更不要说带来我自己的家里看看。我恨过,姥爷有五个儿女,只有她一个人肯这样,可是看到寒冬腊月的雪地里,母亲搀扶姥爷的背影,我很快选择了原谅。
哪怕远嫁结婚,我也不需要娘家给我撑腰,还是我给母亲撑腰,因为她有一个独立、果敢又硬气的女儿。这次知道父亲即将结束半生的仗剑走天涯,坐上火车即将归家,我特别特别心安。我们一定会带着父母交给我们的善良和美好,小心的抚平一些伤口,往更高更远初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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