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了一本书——《追风筝的人》,作者是卡勒德·胡赛尼。书中主人公阿米尔和哈桑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阿米尔是婚内生子,妈妈在生他时死于难产,他一直以为爸爸因此而恨他。哈桑是爸爸与仆人阿里的妻子生下的私生子,无法被社会承认。阿米尔是少爷,可以读书,会讲很多故事,但怯懦胆小。哈桑是仆人,没有资格上学,但有胆识、忠心、时刻守护着阿米尔,“为你,千千万万遍”。为了追回阿米尔在风筝赛上赢得的风筝,他被坏孩子阿塞夫欺负。而阿米尔躲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不敢站出来为哈桑出头,看着哈桑一瘸一拐地拿着风筝回来,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愧疚,阿米尔无法面对哈桑,甚至想让爸爸换个仆人,爸爸告诉他哈桑哪里都不去。他把手表放在哈桑的床铺下面,诬陷哈桑是小偷,哈桑看着阿米尔,承认是自己偷了手表。尽管爸爸说原谅哈桑,但阿里还是和哈桑离开了,这成了阿米尔心里不敢触碰的痛处,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他。
多年后,阿米尔在美国上了大学,结了婚,爸爸得肺癌去世,他成了作家,哈桑已远离了他的生活。但他内心一直在煎熬,直到有一天,爸爸的老朋友拉辛汗给他打电话,他开始了自己心灵救赎的过程。他知道了哈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哈桑为了保护他的家,和妻子一起被杀,哈桑的儿子索拉博成了孤儿,他是索拉博的伯伯,他应该去救索拉博。拉辛汗给他看了哈桑给他留的信,全是思念和感恩,他始终把阿米尔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落款是你最忠实的朋友,哈桑。阿米尔决定不顾危险去救索拉博,这需要勇气,需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可是他已经不是孩童,他38岁了。在救助索拉博的过程中,他被曾经欺负过哈桑,如今又虐待索拉博的阿塞夫痛打,但他内心却如释重负,面对强硬的拳头,他笑了,他直面自己的恐惧。最后,他为索博尔去追断了线的风筝,就如当年哈桑为他做的一样,他回头对索拉博说:为你,千千万万遍,这时,索拉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面对威胁,哈桑没有退缩,始终忠诚于阿米尔。但阿米尔表现出的却总是怯懦,是逃避。当然,阿米尔不是坏人,因为坏人不会良心不安。抛开特定的地域和特定的情况,正常人面对外来威胁而无能为力时,有时也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逃离。我生活在豫北地区的一个小村庄,从我记事时候起,家里就经常会吵架,主要是我大嫂和我父母之间,有时候吵得还很凶。具体因为什么都记不清了,脑子里只留下大嫂的凶悍和父母的懦弱。大嫂骂骂咧咧冲到我家,父母把门锁了逃出来,她便用砖块砸我家的窗户。路上遇见,大嫂会捎带着指桑骂槐,父母只有装着没听见,如果敢搭腔,就会迎来血雨腥风。所以,家里能不能安宁,要看大嫂会不会找事。小学初中阶段,放学回家最怕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有时候可能是邻居其他人吵架,我也是忐忑不安地赶紧跑过去看看,确定不是自己家,一颗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高中我去了县城,几个星期才回家一次,这种担心慢慢淡下来。考大学时,我填的志愿都是省外,工作后,也是离家几千里地。我知道,我的内心是在逃离,是一种无力改变,便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在外边的日子也常常会做噩梦,梦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很无助,想逃离,想有人来救我,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有时候还有人在后边追我,我拼命地向前跑,到处找地方躲藏。我也是最近几年看了很多有关心理方面的书籍,才逐渐读懂了自己,理解了自己的心理和行为。阿米尔回去接索拉博的过程同时也是他自己心灵救赎的过程。我的心灵救赎在于我不断地提高自己,成年后再回家,我不再惧怕大嫂。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老了,大嫂也老了,母亲生病时,她到病床前问候,也让她的子女来看望母亲。母亲说:几十年了,我现在有了儿媳妇,有了孙子、也有了孙女儿,我想母亲去世前是原谅了大嫂。母亲去世5年后,大嫂去世,这对恩恩怨怨几十年的婆媳,如今相伴在同一个地方,我也很久没有再做逃跑的噩梦了,但每当想起小时候的无力感,仍然心有余悸。
儿时的我们,面对强势很无助,有时候只能选择逃避。我三个姐姐的婚姻都受到大嫂的干扰,经历波折。只有我的婚姻没有受她影响,因为我没有在老家结婚,或者说我跳出了她可以掌控的范围,我掌握了自己生活的主动权。逃离的人肯定都不是英雄,但能够自我救赎的人都是幸运的。阿米尔对阿塞夫的惧怕,我父母和兄弟姐妹对大嫂的惧怕,这些都是我们的心魔,因为我们的怯弱,助长了心魔。和自己心魔对话,和内心的黑暗和解,直面强势,和自己和解,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追风筝的人,在追、在跑,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实现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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