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章,版权归青途所有)
最近总是喜欢感慨,感觉这几年交往密切的女孩一个都记不起来了,只有几个模糊的影子,而且都是关于最后分别的记忆。早晨在镜子前洗脸,双眼像往常一样一下紧闭,那个人的相貌又突然特别清晰。想起她可爱的笑脸,跟我窃窃私语着一些温柔的秘密,两个人的长发被河边的风吹着吹着又落在肩上。
我不太喜欢在心里留下毫无结尾的挂念,所以每次想起这些没有后续的记忆碎片,都不会放下当下生活去翻找她的联系方式。洗完脸,继续出门,上班,下班。
是的,我极少主动联系任何朋友。因为始终觉得,生活不过就像一个话剧舞台,每天上演着各种人物的各种故事,有的让我哭,有的让我笑。
每一幕戏,演员都不尽相同。有的演员可能撑完全剧,每一场我都能看到她。有的演员只演一场让我刻骨铭心的戏,闭幕之后便会离场,就此完成了自己的演出任务,更多的是群众演员,甚至乎一句台词都没有进入我的耳朵,连她的笑都没有收进我的眼睛。
杨妹,门口还有一个小姑娘
在老家,我们总喜欢给女孩子取小名。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开始留校住宿,一张床睡两个人,大家都欢喜雀跃地选好了同伴。我站在门口端着水盆,好像大家把我给忘了。
这时候嘈杂中传出一个声音:“杨妹,门口还有一个小姑娘,你去找她和你一起吧!”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开心的冲她笑。
然后这个叫杨妹的短发女孩就成了我的同学、同桌、同床,我们一起放学,在一个分岔路口说拜拜。每次在小组长快到面前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帮她写完一张英语试卷,她给我带好多妈妈做的零食,我们一起骑车一起散步一起分享青春里的脸红心跳的秘密,在河边我们许了很多好笑的愿望,但也承诺两个人永远不要分开。那时候,天空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夕阳的赤红。
只是那天,我万分欣喜的打通她的电话:“我查到分了,你呢,考上了吗?”对方支支吾吾,说了一个与我们约好的城市天差地别的地点。
到今天还能想起当时心被刺痛的感受,她送我到车站,雨下得很大,两个人都没有伞。我说了三番不舍得离开的话,她说:“快走吧,电话联系。”
一别三年,现实像一块橡皮,擦去曾经的轻狂年少。我再也不会去打那个找不到话题的尴尬电话,她也找到另一个分享喜悦的同伴。长大了有个性了,才发现我和她是多么的不一样,当时真的是上帝把我们硬凑在一起的吧!
一万字的来信
有一天竟然收到她的信,厚厚的一打。
她写了很多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比如感觉两个人感情淡了,没那么要好了。比如她暑假还去过河边,但那条河都干了;还有几件从没有告诉我的事情,比如她有先天心脏病,比如手术做完了在医院没人看望她,再比如大学这几年她爸没给过她钱,都是她去洗碗刷盘子赚的,还得意洋洋的和我炫耀摆地摊赚了70块钱。
我仔细的叠好那封千里迢迢的信件,在心里感谢了一遍她愿意把心事与我分享,可我已经做不了陪在她身边的守护神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我只是一朵在河边陪她绽放过的花儿,可惜我们就像蒲公英,终究会被吹散天涯。
再后来,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我们还见过一次,同样是安排坐席,我又是被剩在门口,里面的主持人说:“嘿杨妹,门口还有一美女,你这还有一位子,俩人挤挤坐一下哈!”
我们坐在一张桌上和一群人斟酒推让。每次举杯我看着她,都想要说出一番肺腑的话,却被这无聊的周遭感染,不停的说“万分珍重”、“照顾自己”这种虚言假辞。她也只是笑着点点头,配合着这种老朋友不浓不淡的寒暄。
我真挺恨自己的,明明可以问问她过得怎么样,明明可以约她再去河边看看,可我就是说不出口。我还是不能释然,为什么当初她没有努力一下,考上那所我们约好的大学;为什么她有空给我写那么多字的信,却不愿意坐车来见我一次;还有,为什么她只想在我生命里做一个临时演员?我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但是我又说不清楚她做错了什么。
遗憾,却又很平静
怎么排解这种痛苦?我只有不断地宽慰自己:拥有其实也是一种缓慢失去的过程,这是青春的魅力,倘若不曾有过失去,它也不会显现出迷人的光芒。
我们的生活里充满着各种各样深浅相交的人,他们有的成为了我们的朋友,有的成为了我们的恋人,有的成为了我们的亲人,而有的可能只在你路过某地时,从你身边悄然走过,你连看都没看清她的脸。过去与自己相知,不等于一辈子相知;现在不再见面,不等于一辈子不愿再见。人和人就是如此,这场戏没有她了,我们就继续看戏,也许下一场她会再次出现,也许就算她不再出现你也不会挂念。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失去的亲友就是身边的暗物质。我希望能再见你,我也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所以,有一天我也会失了光和热,冷却后回到你身边。那时候,我们都在远方了,不耀眼,不衰变,默默相对,等待每一年的那一天,与你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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