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乡不远,不过是在省城谋一份求生的工作,便有了一种背井离乡的滋味。
年近二十六载的我,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世人都说年轻人都有一颗狂躁的心,渴望在外闯荡,离开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远离穷乡僻壤的家乡,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而这些对我来说,似乎不重要。年幼时,深恶痛绝家乡的贫穷落后,厌弃鄙夷乡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希望赶紧长大,走出那生我养我的山山水水。
后来我远离了家乡的一草一木。从村小到镇中学到县高中,到省里上本科,毕业后在省城谋一份简单到随时被替代的工作勉强养活自己,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远离了那让人讨厌的家乡。我以为我会很骄傲,很自豪,很决绝,不会掺杂半分的不舍之情。
去省城读书时,是阴雨绵绵的秋天。启程那天,姑姑送给了我很多零食,怕我坐在六七个小时的大巴车上饿坏了。爸爸斜着肩膀帮我扛起打包好的铺盖,我拉起我的行李箱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车,骄傲得头也不回的远离县城,远离养育我二十年的家乡。
故里在省城上学的日子,少不了一群人的狂欢打闹,也免不了一个人孤独落寞。生日时,不想告诉别人,我会失落,会孤独。节日里,我竟然会想回家,想要吃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做的饭菜;会想要联系那些孩童时期的玩伴,会怀念小时候一起打架的弟弟妹妹,还有一起放牛打草的朋友。
校园里种满了四季常青的香樟树,这些怎能不让我时刻想起我的村庄,我的故乡呢?村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一棵大到让人崇拜的树,那时候很多村民都信奉它,把它当做“神树”,故村庄名字叫香樟村。原来啊,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和勇敢,只不过看到校园里的香樟树竟会想家,看到月会想家,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家,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啊?!当初怎会有勇气“高傲”远离呢?
光阴如风,不着痕迹的吹过。四年的学校生活结束,走进社会的,步入另一种生活。一个人的生活简单而寂寥,孤独而热闹。在这座城,除了熟悉的那几个人,那几个角落,其他都与我无关。白天我附和着一群人的生活,唯恐走失踏错;晚上我独处在十几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听听音乐,聊聊天,到了休息时,挣扎入睡。好不容易入眠,一夜的梦乡,都是故里的人,故里的景。
梦里我们依然在学校的操场上,一起嬉戏打闹,放学一路沿着夕阳的方向跑回家,一起放牛,一起唱歌。在田野里放风筝,在五月雨水的季节里学插秧。在溪水里抓鱼赶鸭子;在夏季的夜里看流星雨,抓萤火虫,简单快乐,幸福知足。
白雪红梅冬日里,家乡后园的梅花开得无比“火辣”,热情洋溢的面容,已经“勾”走了我的魂魄。一场鹅毛大雪掩盖了村庄,雪轻轻掩在梅花上,梅花喜出望外又有半点害羞,白里透红又不失美艳,十足的大家闺秀。身为女儿家也禁不起这般诱惑,一种无形的魔力将自己拉进梅花树,在树下久久逗留,闻花香,听风雪。
那株高贵冷艳的梅花不会立即凋谢,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也别有一番韵味。花朵长开了,每一片花瓣都胀得饱满,每一枝花蕊像一根根火柴,成了花的精灵,在花瓣间晃头晃脑,蹦蹦跳跳。
冬季,上天大发慈悲,偶尔放晴,蓝天白云下,梅香扑鼻,清风拂面,不由得想起雪莱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是梅里的一枝花蕊,已经感受到春日的气息。
冬天有春的气韵是很奢侈的,春往往住在梦里,偶尔来到身边,一幕幕仿佛都在身边。醒来,长辈、朋友、故乡藏在心间。梦里的故乡,我们自由快乐,天真烂漫,亲人相亲相爱,邻里和睦友好。可是,远处是我一个人躺在床榻,梦里笑了跟着笑了,梦里哭了,泪湿枕巾。
冬日放晴身在异地时,梦回故里去,故乡的一草一木是那么亲切,那怕我离开了多年;故乡的山山水水是那么的温柔慈悲,那怕我曾骄傲的厌弃;故乡邻里鸡毛蒜皮的事也是热闹,没有吵的闹的,反而没有了人气。袅袅炊烟升起,人间烟火,是我多少次梦回故里的欢迎仪式,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故里,大概就是小时候想了千万种方法有要逃离的穷乡僻壤,长大后要想方设法回去的人间天堂,不会有鄙夷嫌弃,不会有深恶痛绝。年岁渐长,远离故乡的时日越多,思念故乡的日子也越长。想要有所归途,故乡是唯一归宿。即使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三千繁华,也抵不过故里的一草一木,粗茶淡饭。
多少次,梦回故里,因为那熟悉的背影;多少次,梦回故里,因为那群一起走过的人,因为那片伴我成长山坡和田野;多少次,梦回故里,因为后园那株高贵冷艳的腊梅,因为那白雪飘飘掩红梅的冬日。
多少次,梦回故里,因为那汹涌澎湃的热情,喷薄而出的热血!
无戒90天写作成长训练营
2019.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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