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小雪尽在小清安
文/青榆山人
小雪,于冬冷之初,雪落之初,梅绽之初,初初一看,净得清润纯粹。
小雪,霏霏绥绥,袅袅娉娉,静得雪月空清。
小雪,天静,不见风起。地静,不见物动。
人静在心,境在人心。
“连朝浓雾如铺絮,已是严冬酿雪心”。几日不见新阳,不免费尽思量,却原来,小雪携了冬的名片,一枚一枚在天地间轻盈翩然,亲昵落入你怀。
不着急,天还不够冷,还有些许青黄的叶子在枝头微微颤动,荒芜的草色却穿了一件莹白灵秀的衣裙,在初现的冬阳里,闪闪烁烁,似细碎的星宿洒落到了人间。
雪花初落,落在戴叔伦“愁人”的眼眸:“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恋”。
雪花初落,落在了卢梅坡初绽的梅瓣:“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雪花初落,落在了宋之问醉酣的梦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小雪,分明就是一位真真切切的妙龄女子,于美丽中藏了几分可爱,“小雪轻盈如解舞,故故穿帘入户”。娇柔里含了几分灵动,“是雨还堪拾,道非花,又从帘外,受风吹入”。
小雪来,带了清寒,也带了诗意,朵朵莹莹,轻轻漫漫。此时,冬不再清寂,地不再萧索,风不再漠然。
小雪天,可以尽情在原野里撒欢儿,心如天地顺宽。
小雪天,可以围了“红泥小火炉”,在“绿蚁新焙酒”的菊香里,安享一种叫作冬的自在。
小雪天,可以就着闲适咕嘟嘟煮出一壶最为熨帖最为暖心的茶来。
于是,我去到“落日疏林数点鸦,青山阙处是吾家”的陆游堂前,与他一道纵享“归来何事添幽致,小灶灯前自煮茶”的清安自喜。
我去到杜耒梅月辉映的窗前,见昏黄灯下老友对酌,感受那一番“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的闲情雅趣。
我去到雪浪法师的禅寺,于青灯古刹,虽杳无人至,却是一种“诗字蒲团经书,烧香汲水煮茶”的释然与豁达。
小雪未雪,天空湛蓝,蓝得一望无际。
冬阳煦暖,暖得一览无余。
冬日“负暄”,自古就是百姓生活中不可不享的乐趣:
“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
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
初似饮醇醪,又如蛰者苏。
外融百骸畅,中适一念无。
旷然忘所在,心与虚空俱。”
这是世间最真实最惬意的日常,阳光暖暖沐浴,从四肢五体到五脏六腑,无一处不暖,无一处不宜。
向阳处的老人眯起老眼,一脸历经世事沧桑后的恬淡。居家的孩童微闭双目,一脸天真无邪的憨态。
此一时净好,世间褪去了花红柳绿的热闹。
此一季静好,心间沉淀成浅淡清宁的平和。
此一生境好,精神得以深蓄厚养,灵魂抵达空灵澄明。
小雪时节,时光已走到了岁月深处。于纷繁处,于尘俗里,撷得三分素净,获得三分笃静,修得三分定境,留一分,静看山河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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