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15岁的生日,也是我的忌日。因为就在今天下午,7点14分,我,自杀了。回顾我这15年的人生,我死的没有一丝留念。
我是一个孤儿,在我记事儿起,身边就只有养父,我一直怀疑,是他逼死了我的父母,但事实证明,与他无关。
养父希望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因为我天生拥有很好的身体素质,所以他从很小开始培养我,不惜在我身上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但长大后的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更多的利益。
刚开始学形体的时候,我特别努力,多苦多累多困难,我都咬牙坚持,只为了得到养父的夸奖。
但养父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我学东西很慢,他就会破口大骂,像什么蠢东西赔钱货这种词语他经常挂在嘴边。
养父会控制我的饮食,他不允许我吃除了他以外任何人给的任何食物,有一次,我没忍住诱惑,吃了一块蛋糕,那块蛋糕很小,真的很小,但养父发现了,饿了我两天。
我的童年是在不断的练习与挨打中度过,养父对我特别严格,他经常拿着一条鞭子,为了随时随地的教训我,他希望我能尽快的登上舞台,为此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脚相向。
在我看来人间炼狱莫过于此,于是,在我7岁那年,我第一次下定决心,逃离养父,也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在吃午饭的时候,我趁养父不注意,撒腿就跑,想着去哪里都好,只要永远不回这里就行了,可我还没跑出百米,就被养父的麻醉针射中了,看来他早有预备。
我知道被抓后,肯定免不了一顿暴打,我有心理准备,可我还是浑身疼的站不起来,然后养父拖着我青紫的身体,扔进了小黑屋。
我管这个房间叫小黑屋,每次我犯错误或者惹他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把我关在这里,这次不知道会关多少天。
小黑屋里黑漆漆的瘆人,除了右面的墙上有个很高很小的窗户,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小黑屋的门上有个小方口,可以开关,他会把饭递进来以防我饿死。
后来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养父觉得我够资格登上舞台了,然后我从无休止的练习生活,变成了没有尽头的舞台表演。这是一个很大的舞台,大到我永远也离不开。
他依然经常打骂我,但有的时候为了舞台表演,他不能用鞭子打我了,因为那样会留下青紫红肿的伤痕,但他拿过细小的针扎我的皮肤,这样就不会看出痕迹,他总能想到办法能教训我。
在此期间,我也试图逃跑过很多次,但却没有一次成功,养父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无论我怎么计划,都会被他抓回来。
我讨厌舞台,我每天虚伪的表演着,而台下的观众,每个都长得慈眉善目,心肠却黑得很,我并不是仇视世人,只是他们让我认清人心。
我曾经在落幕后趁乱跑了出去,我已经到了人群中,养父还没发现我已经逃跑了,那时我大约10岁,身体还比较娇小,我拽着一个女人的裙子,因为我觉得她长得善良,一定会救我。
可她只是扯回了她的裙子,还嫌弃的拍了拍我拽着的地方,然后我试图向其他人求救,只是大多数都是与这个女人一样,甚至有人用脚把我踢开。
终于,我被养父找到了,他拽着我要离开人群,我试图大声呼救,可我张开嘴巴,却只能讶讶吱语,我忘记了,我是个哑巴,我的眼泪伴随着我沙哑的嗓音一起被拽回了炼狱。
我最后一次逃跑是在两个月前。
那次,我一天表演了十几场,我实在太累了,所以我失误了,我摔倒在舞台上,瞬间青肿的脸上还流着血,台下的他们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很滑稽,一个个笑的人仰马翻。
我讨厌他们这样的笑声,我觉得很刺耳;我讨厌他们这样的笑脸,我觉得很扭曲。于是,我爆发了,那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失控,我想骂他们,用很脏很脏的话。
可我是个哑巴,我只能啊啊啊的大叫,很难听,很刺耳,台下的人都被吓到了,然后工作人员赶紧落下帷幕,我被拉下了舞台,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屋子里又黑又潮,可我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更恐怖的还没来呢,过了很久,我听到了脚步声,我知道是他,比魔鬼更恐怖的养父,他来了。
我被打的趴在地上两天,去接门上小方口递进来的饭,也是爬着过去的,不过幸好,我这次腿断了,可以有一段时间不能训练和上台表演了。
可养父很生气,因为我这段时间不能挣钱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他搬来画板和颜料,让我开始画画,他总不会让我舒坦的。
所谓有得必有失,如果说我天生形体好一些,那么绘画就是我生下来就学不会的,可养父从来不会在乎这些,我学不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在小黑屋里,连笔也握不好的开始了每天乱划拉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清晨的阳光透过小窗户照到了我的脸上,我脑子刷的一下,有了再次逃跑的想法。
养父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我,所以我一定要把握时间,在间隔时间内跑掉。傍晚,我把画板竖在墙边,试图踩着它爬上小窗户,但还是有点距离。
我没有办法只好纵身一跃,拼命扣住窗沿儿,我的指甲劈开了,满手鲜血,可我不敢放手,我要离开这里。
我艰难的爬了上去,扣掉了固定玻璃的螺丝,这费了我不少时间,因为我要小心翼翼,不能闹出大声音。
终于,撬开了玻璃,我激动的先把头钻过去,可我的身子却卡住了,这个窗户比看上去还要小,不,我一定要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憋着气扭动着身子前进,小窗户卡的我很费劲儿,还把我身上刮了许多小口子,当我全身都出来的时候,身体都是血痕,还抽搐着。
还好,外面是草地,我摔不死的,于是我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我刚恢复的腿好像又复发了,我顾不上这么多,翻了个身滚了起来,一瘸一拐浑身血迹的走着。
我加快了速度,因为过了前面的拐角,我就彻底自由了,可笑的是,我到了拐角却没有看到自由,看到的是养父那双带着血丝愤怒的眼睛....
我绝望地躺在小黑屋冰冷的地上,只是没我的心凉,我眼看着养父用石灰把小窗户给糊上,这个屋里最后的光亮也没有了,彻底成了小黑屋,我也再没有逃跑过了。
当我的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养父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我上台表演,赚钱比什么都重要,我像以往一样淡然又熟练的表演。
在结束的时候,我一头撞向了大箱子上的角,撞的头破血流,我倒在血泊中,闭上眼睛前,我头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每天都在笑,在表演,在欢舞雀跃,可我从未真正快乐过,恐惧、疼痛、惊慌、无奈、绝望陪伴着我,我不需要欢呼和掌声,我只想拥抱大自然。
我叫阿白,是一头孟加拉白虎,今天是我在马戏团的最后一场表演,也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次表演,完 美 落 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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