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精于理者未必不深于情。金岳霖的人生富有传奇色彩。他的人生里最打动人心的就是他的爱情。
他是一位才智极高,对万物充满同情心,对人一往情深的男人。
他同时兼具了儒家的文雅,道家的通达和绅士风度。古往今来的很多思想家,是情感和理智的智慧结晶。比如西方的苏格拉底,罗素,东方的孔子,墨子。
金岳霖不仅是情圣,综合东方哲学和西方哲学的思想的精华,而且是中国哲学界和逻辑界的权威和泰斗。
01)何至于米,相期以茶
金岳霖88岁生日时,同期的哲学家冯友兰送给他几句话:“何至于米,相期以茶,论高白马,道超青牛。”
冯先生把金岳霖与公孙龙和老子相提并论。金先生的哲学自成体系。是哲学主义和理想主义的一种高度结合。
他青年时期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求学。他听从五哥建议,选修商科和薄记。他学习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兴趣。
他禁不住写信给五哥:“薄记者,小技也。俺堂堂七尺之躯、岂能学此雕虫小技?”
金岳霖要技能敌万人。1917年他转到了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系。他想报效国家,建设国家。
他认为商业太小了。而政治可以推动国家建设,这是大学问。
1925年,金岳霖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听从好友徐志摩的建议,从法国回到了北京。
他回国后应邀去清华大学教逻辑学。他开创了清华大学哲学系,为中国哲学的发展立下了筚路蓝缕之功。
金岳霖始终坚持:不管是日常生活里还是哲学里,逻辑是非常重要的,逻辑也是一种方法。
他暗下决心要为中国培养培养哲学家,自此金岳霖开启了他一辈子为哲学的研究生涯。
02)少年天赋异禀
金岳霖从小就善于思考,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天赋。
中国人从古至今,很多人的人生行为和思想会受一些谚语的影响。
“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金岳灵很少的时候就对这句话表示了怀疑。
他说这句话前后很矛盾,如果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那岂不是朋友是粪土?那个时候敢于挑战传统,其思想活跃他人莫及。
他当时执教的清华大学哲学系,因为是新开的课,只有二个学生,一个是沈有鼎,一个是陶煜民。
金岳霖却信心满满,北京大学的哲学系比清华大学早了十几年,但在他的努力之下,短短几年,北大哲学系与清华哲学系就并驾齐驱。
金岳霖是最早将西方哲学与西方哲学结合起来,将逻辑应用于哲学研究的。
民国时期重要的思想家郭湛波说:“中国近五十年思想方法上,真正能融汇各种方法,各种系统,而另立新的方法系统的,只有金岳霖。
03)天若有情天亦老
1928年,林微音与梁思成从欧洲回到中国。
当时知识女性是这样评价林微音的。“才貌是可以全的,风华是可以绝代的。”
徐志摩拥有了当时名媛陆小曼,但他的空灵诗句的主角依然是林微音。“我与茫茫人海中,找寻灵魂的唯一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一天徐志摩为好友金岳霖引见了林微音,金岳霖瞬间呆若木鸡。这么一个精通逻辑和哲学家,在爱情面前就像受了电击一般。
他对林微音只说了一句:“极赞欲何词”。此后金岳霖孜然一身,他的心里默默地敬重林微音他甚至与梁思成,林微音夫妇做起了邻居。
1932年到1937年,他们就住在一个大院。梁家人多住在前院,金岳霖一个人住在后院,三个人成了亲密的朋友。
梁思成第二任太太林洙在回忆里曾说了这么一件事。
1931年梁思成从外面调查回家,林微音哭丧着脸对他说:“我真是苦恼极了,因为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梁思成痛苦万分,他反复思考之后告诉林微音:如果你选择金岳霖,祝你们幸福。”
林微音将这句话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没有窃喜,相反他的回答十分理智。“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这件事并没有影响三个人的友谊。他们三个人的感情深厚,毫无芥蒂。
许多年后梁思成告诉林洙:“我知道老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林微音是一个诚实的人。我们三个人始终都是好朋友。”
04)此情只可成追忆
林微音在病榻上曾写信与好友费正清夫妇告别:“老金和思成真好。”
金岳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道:“梁思成和林微音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金岳霖为人好客热情。周末休息时,在自己家里接待朋友。因为他是湖南人,朋友戏称他家是湖南饭店。
金岳灵浪漫而又理性,好客而真诚。为了接待朋友,金岳霖请了一个会做西餐的厨师。让朋友们喝咖啡,吃冰激凌。
后来战爆发,他们三个人前往昆明。梁思成在郊外做了三间房,金岳霖就在梁思成家的房间外建了一个耳房。
他要去市里面教书,每天很早就要赶路。因为战争很多时候吃尽苦头,很多时候一天都没有休息和吃饭。
林微音写信告诉费正清夫妇:老金受苦了。
金岳霖也写信告诉美国的朋友费正清:我们的生活实际上有些严肃,我们心里藏着一些没有表现出来的思念,希望和焦虑。这些东西不用表现出来。想要保持中国大学的高等教育并非易事,我们会成功的。”
在哲学家冯友兰记忆里,三十年代的金岳霖很像魏晋时期的大玄学家嵇康。天真烂漫,率性而为,思想清楚,逻辑性强,欣赏艺术,审美感高。
他评价嵇康与金岳霖互相辉映。
05)一身诗意千寻瀑
金岳霖自己一辈子未婚,却鼓励学生结婚。他说谁先结婚给谁奖励。
他告诉她的学生们:“结婚是人的规律,是自然界的规律,结婚符合人性,是人性的完成,不结婚是违反自然规律,是人性的缺陷。”
有一次他过问周礼全的婚事。周顺口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金岳霖立刻反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周礼全话到嘴边想问:“你为什么不结婚?”
1956年金岳霖在北京饭店请客,朋友们很纳闷不知他为何突然请客。金岳霖郑重宣布:“今天是林微音生日。”
众人皆沉默,其时林微音已经去世了一年。
也许美好的东西不一定占有,保持一定的距离,反而更美。世界用情至深,唯有金岳霖;人间还有情圣,唯有金岳霖。
金岳霖晚年回忆参加林微音的追悼会的场景,他依然伤神,始终悲伤,他说他的眼泪没有停过。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这是金岳霖和邓以蛰联名给林微音的一幅挽联。
金岳霖将他一生的爱慕和尊敬给了林微音,将全部的情感浓缩在这幅挽联里。献给了中国建筑史上最华丽的扉页,献给那个时代风华绝代最精致的缩影,献给他心目中永远美丽不老的林微音。
金岳霖晚年也一直与林微音儿子梁从诫全家住在一起,他们叫他金爸爸。
直至1984年金岳霖病逝,他终于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去寻他的诗意和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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