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年的欢愉几近消弭。庆贺的潮水退去,身着新衣面含微笑的人们大都投入到了紧张有序平凡忙碌的生活中。毕竟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想不到以某种隆重仪式庆贺。贺新婚,贺新年,贺我们重新遇见。
“何宝荣,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还是在房间里相拥着舞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夜色里依偎,照就是随意搓着麻将,还习惯抽白色的万宝路。往事不能轻易追回,斯人已在云端,美好只能留在记忆里,能留多久,看这些记忆在你脑中能停留多久。
很多人希望自己拥有超能力,能够像深海的鱼一样拥有奇妙记忆就好,邂逅的人,沉醉的风景,都可以挑选更完美的时刻遇见。
她再次遇见他,是在新年后。说实话,平常时候两个人并没有更多的交际,只是那晚一通气氛热烈的电话让两个人都有了重新认识的打算。那时她在外面,他在家里陪着两个可爱的侄女,两个人抱着电话,一直开心地说个不停,不是陌生人,倒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你好好努力,我也好好努力,等三四年以后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我养你啊,所以我也要好好努力。”
“好呀,你养我。”
电话两头又是一阵开心的笑声,因为重逢,也因为从未深爱。
等深夜冷静下来以后,她觉得自己幼稚,就如他说的那种感觉,“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厌烦。”这是对陌生路人的一般感觉。
一对不相恋的男女描绘着将来共同携手的愿景。企盼重新来过。
尝试着关心消失已久的旧人,努力找回喜欢的感觉,重新获得的爱情,虚无,缥缈,看不见影踪。
初恋的味道,缠绕着味蕾,是从前的初生。如若再相恋,请好好过。
02
如果认命是注定的一种宿命,就算重新来过千遍万遍也是毫无意义了。
她有两女一子,大女刚刚二十岁已经结婚,她独自抚养着二女和小儿子,几年前已经和丈夫签了离婚合同,却还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结婚那会儿,她应该就是不爱他的,他卷发,身材矮小瘦弱,靠一门修车手艺维持生计。她不一样,生性泼辣,眼波流转,身材婀娜,对自己的容貌也是信心满满,并不甘心一辈子都在矮小的屋子里生火烧水,更不要说日日年年流转于粗茶淡饭。三个孩子都上学的时候,她开始和他协议离婚,只是两个人还住在一起,她多了一份自由与雀跃,身边更是不缺贪恋她美貌的男人。他在她面前好像一直都是卑微的样子,也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矮小的身材。有时候,他偷偷给带一点儿老家的特产给孩子们们,还要拜托汽车司机转送,直接拿来,被她看见,免不了又是一顿大骂。渐渐地,孩子们也对母亲有了成见,他们不喜欢父亲的木讷窝囊,也抱怨身边流传着的关于母亲的风言风语。大女曾劝父亲,离开她吧,我们去其他地方生活。但是,他说,无论怎样,她都是你们的母亲。
所以,在法律上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的一对成年男女依旧紧挨着门生活,说不清楚是谁更离不开谁。
假说再来一次,她依旧拿稳了他生性善良的品格,嫁他是依靠,如此不离不弃的人,也习惯一辈子互相纠缠。
03
静默着生活也不是长久的事,因为生活不是一部又一部冗长的肥皂剧,抱怨声在耳边,油盐酱醋茶在一分一厘的计算中。所以,告别之后再重逢是上苍的恩赐,如若告别是诀别式,感性的人,需要写一首惦念的诗。
九十年代的嫁妆,很华丽。大彩电,音响,冰箱,衣橱,缝纫机。我不知道她的嫁妆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会有两个红色的大包袱,用红色的线挽在一起,装着母亲的一针一线,新缝的罩衫,绣花儿的鞋垫,她抱在怀里,红色的布映着她的脸庞也是红色的。我也不知道她丈夫长什么样儿,或者说压根儿就没见过她丈夫,只在旁人的言语里得知,宽额大眼,鼻梁很高,五官分明,很有男子汉气概。新婚不久,丈夫因为和别人的一点儿矛盾坐牢了,七年。他对她说,你回娘家去,再找个人过吧,我不能拖累你。她没有答应改嫁,但回了娘家。这边的人又给她介绍了一个远处的汉子,姓李,长得也好看,品行也好,她没有同意,依旧痴痴地等他出狱,不在意父母终日抱怨,旁人的风言风语。七年,是一个女孩儿十四岁到二十一岁最完满的时光,也是一位母亲眼见着孩子一天天儿长大的一段期待。
那个冬天,他出狱了。第一件事便是接她回家,一路上,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无语。两个人开始勤勤恳恳的过日子,接连添了两个儿子,生活,好像越来越有盼头了。做饭的时候,她喜欢笑意盈盈的看着父子三人在一旁打打闹闹,家和人兴,这才是生活。
两个儿子接连上了小学,她每日操持家务,生活的齿轮还在不停息地运作着,没有快一步,也没有慢一点儿,不疾不徐。天有不测风云,他被查出患了癌症,这无疑在这个家庭炸了一颗惊雷,那些对生活的憧憬和美好期许一下子被泼上了冷水,她怎么办呢?
依旧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照顾孩子,为瘫在床上的丈夫边擦洗身子,边絮絮叨叨地讲外面发生的新鲜事儿。换洗衣物,喂饭,洗头发,剪指甲,日复一日,没有怨言。他在床上看着她,就是她的念想,她生活下去的希望。
离别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看着平静的闭上眼睛的他,她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安安静静为他换上早就做好的新衣,等到所有仪式都结束,她在屋里呆呆看着墙上他言笑晏晏的照片,才失声痛哭。这一场哭泣好像铺陈了很久,从得知他生病的那一刻,她早知会有这一刻,便将所有泪水都攒到了送别以后。
记得网上有这样一个故事,我现在整天对她不理不睬,还老骂她,空闲的时候总是出门打牌打麻将也不肯陪一陪她,只不过是希望在我走后她可以没有那么想念我,没有那么难过。
如果,那年,她改嫁了,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际遇,痛苦也会少一些。但是,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如果重新来过,指不定是没有结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