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争朝夕

作者: 东门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8-24 23:04 被阅读14次

    今天是“七月半”,祭祖的日子。

    昨天回了老家,看见老爷正在写“包”,一种纸糊的大口袋。黑底白字,外面留着空白,用来写先人名讳,顺序和现在不同,是从右往左,从上往下竖着写。里面装钱纸,到了晚上就拿到门口火化。

    这是一个细致活,因为先人很多,姓名性别关系不同,所用的尊称,以及自己作为晚辈的称呼也不同。记忆中写“包”的只有老爷,因为他是现在的一家之主。

    他这一支,从他到我最小的堂弟,三代同堂足足15个人。子女们早已分家,第三代例如我已成人。大家每次回来聚集一堂,十分热闹。

    我看很想帮他写一点,因为“包”太多了,有厚厚的一沓。并且他的视力不太好,尽管戴着老花镜,笔锋也矫健有力,却依旧是颤颤巍巍的写着。

    “算了,你隔代了。”他轻推了一下眼镜,继续写下去。

    想想也是。隔了三代,“包”上的名字对我来说十分陌生,也许我对先祖的所有印象,就是名字。至于事迹,估计也仅仅留在了老爷的记忆里。而那些外姓,因为联姻而有亲戚关系的,估计事迹都不清楚,只留下只言片语。

    人最后往往就是这种结局吧。一生叱咤风云也好,清静无为也罢,最后还是留在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只有极少数的佼佼者,做出了巨大贡献,或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终于名垂青史,或者是遗臭万年。而大多数的人,后人也许只会记住他/她的名字。等到名字遗忘的时候,这个人就沉入历史的长河底,再也找不到了。

    想我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人才辈出,可和那些数量众多的无名者比起来,九牛一毛。所谓“凤毛麟角”,不论珍贵程度,单单在数量上就是稀少的。

    人生短暂,而历史太长。也许长生无极仅仅是一种奢望罢了。


    今天晚上,和父亲一起把“包”摆在城墙根下,点燃,看着火苗吞噬它们的时候,突然又想到这个问题。

    《逍遥游》说,“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传说彭祖活了八百岁,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众人悲”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几乎人人都希望寿比南山,却发现长生遥不可及,悲伤的心情油然而生。

    《山海经》的异兽乘黄,人若骑之,寿可千岁;秦朝的方士们,忙着求仙问药,以求长生不死;汉代的能工巧匠们,把瓦当印上了“延年益寿”、“长生无极”等吉祥语,给人带去真心的祝福。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要长生不死呢?

    火苗吞噬了“包”,变大变亮,火焰出现了,气势汹汹的喷出一波波热浪。“包”开始扭曲,开始变黑,开始冒烟,开始变成灰。

    城墙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靠着火的石头都没有变黑。它经历的太多,多到已经司空见惯,冷眼看世间悲欢离合。

    听爷爷说祖上人丁兴旺,到他父亲,也就是我老祖这一辈的时候,定居在这古镇上,傍着城门及残存的一段古城墙。如今四个城门仅存这一个东门,它已被当局申请为文物保护单位了。

    数十个“包”已经倒下,在火焰中苦苦挣扎。有些已经成为一堆灰烬,上面还残存着不甘心熄灭的火星。

    起风了。于是,烟,灰,“包”烧后的残片,夹杂着一起扑向人,再盘旋上天。我的眼睛感到一阵干涩,鼻子闻到烧焦的味道不舒服,索性退后两步,抬头看天,正好看见了漆黑夜幕中的一轮明月。

    苏轼的朋友,一起泛舟游赤壁的那位,说过“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感觉在面对雄伟壮观的大自然时,自己就像是朝生暮死,寿命短暂的蜉蝣小可怜。

    然后又进一步的说“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羡慕长江的无穷无尽,为自己人生的短暂感到悲哀。

    最后奢望“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和仙人一起遨游,抱着明月长终。然而他又是清醒的,因为“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他知道这奢望如同镜花水月,注定实现不了,只好把牢骚托付给秋风了。

    至于苏轼乐观积极的安慰,我就不再赘述了。这位失意的文人也并不是一个悲观者,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总之,就目前而言,长生不死是奢望。如果实现不了,不用哀声叹气,倒不如活在当下,踏踏实实的过好每一天。我才疏学浅,若能为国家社会做出贡献,名垂青史,那是极好的。即使不能,起码要努力让自己的一生过的舒舒服服,才不枉人间此行。就如毛主席所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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