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覆白,草木沆砀。
大抵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方能体悟三百多年前宗子“强饮三大白”的心情。
想来明朝南方也还四时分明,冬有雪,夏有阳,春有青,秋有黄。宗子还有闲情,也有去处。毳衣炉火,拏一小舟,湖心亭上,雾凇沆砀。
沆砀二字,最是好极,不似谢道韫“未若柳絮因风起”,忸怩造作,也不像“撒盐空中差可拟”,粗野鄙陋。千山覆白,草木沆砀,哪里有风呢?早已因着沆砀弥漫而沉沉欲醉,天地舞台,这沆砀才是此刻的角儿了。
山西冬月不知雪味,瑟寒一季,似是枉负了偏隅西北的气质。却不知雪的心计,正如一位朋友叹到:“负了冬的雪,牵了春的手 ”。
西北的人儿,不必说三月素痕大雪,单是该落雪的日子,也多年未见信儿了,更何况南来的伙伴们。
银装素裹的毓苑,也是三年来头一次邂逅,虽然落错了时间,也就从此不羡慕东北的雾淞美景,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浪漫。
麻雀瑟瑟的叉在光秃的枝头,两只脚蹦来换去,慌慌的东张西望,差点一个趔趄,蹬落的雪打了我一鼻尖。
扑簌簌的雪跳到地上,蠕动着松软的身子,慢慢藏进地下,洇湿了一坨。不久的将来,我想,那里就会生出一株最倔强的小草。
花花绿绿的伞也成了校园里一道靓丽的移动风景线。何不感受一下片片雪花飘进脖颈的清凉和快意?其实经一经风雨,也总归是好的,青春总要在风雨中奔波,体味人生的滋味。
一位朋友告诉我,她此刻在教一。哪里能坐的住呢,如此美景,快上北山看雪去。
天与云与山与物,上下一白,凝视诸身,如素笔引文,点缀缤纷。登楼而目,所能及者,惟苍茫一片,行人数粒,伞色几点,小径二痕,与吾心一芥,凭空皑意,洋洋洒洒,雪矣。
下雪的日子,应该寂静无声,只有众生聆听雪的呢喃和耳语。所以有人说,雪要下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无道理。
不过雪的热闹也别是一番趣味。有人定格雪影,有人借雪弄姿,有人乘雪偷闲,有人与雪共饮。酒气散入天地间,人醉,雪亦醉,天地皆醉。
我随手抓了一把雪捏成团,放在了暖气片上,看它缓缓化去。热闹也一样,总归是要回归寂静,有雪的日子,也终会成为一段记忆。
“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痴者,雪也?三大白也。
不过热闹中,许是“强饮三大白”者,愈发寥寥。
念及此,不如诸位喝友一声:走,去春天看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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