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叫美人窝儿,美人窝儿里没有我,虽然没有我,我却知道她们的故事,不信,往下看呀!
玉米,四十岁出头,是个挺逗挺逗的“大女孩儿”。叫她玉米,是因为玉米在农作物中最实在,即好吃又挡饿,玉米就是这么个善良淳厚的人。玉米生活里有四件最重要的东西:女儿,工作,韩剧和股票。女儿是她生活的目的,工作是她生活的源泉,韩剧是她生活的调味品,股票是她生活的支撑。股市若牛气冲天,玉米准保连梦里都笑逐颜开;股市若千山一碧,玉米就步履阑珊,时时处于失重状态。
每次考完试,玉米总要第一个跑去问女儿的成绩,女儿考得好,她就眉飞色舞,欢天喜地。逢人就说:俺闺女这回发挥得不赖;若考得不太理想,她会紧蹙双眉,忧心忡忡,不停地问:我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有段时间工作特别繁杂,股市又满盘皆绿,搞得她心脏病复发,天天吃地奥心血康,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
有时人家笑嘻嘻地问:玉米呀,你啥事都和人商量,总让别人替你拿主意,女儿需要你做决定时该怎么办呢?
她嘿嘿笑道:到时候我就有主意了吧?
闲时聊韩剧,她说起人物、剧名来,那真叫如数家珍。好事者问:“玉米呀玉米,是不是所有的韩剧都被你看遍了呀?”
“哪里呀”玉米用一贯谦虚厚道的口吻道:“我看得不算多,好多新剧我还没来及下载呢。”
清茶女孩,20多岁,未婚,瘦高,浑身上下充满活力。她一笑,整个屋子似乎都亮了许多,古人称此种现象为“蓬荜生辉”。
旁人问她:你有男朋友吗?她回说有。人家很好奇:你真的在恋爱么?她也很奇怪:姐姐为什么这么问?别的女孩谈恋爱都电话不断,热线撑得要爆,可从没见你给谁打电话或者不停接电话呀!哦,原来这样啊。我们下了班才联系,这是约定好了的。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女孩买了鞋,穿在脚上,逡巡一番,有人注意到了,她马上开心地问:我的新鞋好看不?若说好看,她会问怎么好,那里好看;若说一般,凑合,不是很适合她,她就沮丧地小声嘟囔:我男朋友也这么说,我说他眼光老土,没想到,你们也和他看法一样啊!不行,我得去换一双。
那张洋溢着快乐、陶醉的青春的脸庞,令人联想到天高云淡的秋空下,一杯沐浴着暖暖阳光、袅娜着轻烟的清茶——清澈透明,芬芳四溢。
月季,寻常开在阳台上,庭院里,很少有人注意它,除非偶尔嗅到花香,才不经意地瞟上两眼吧?可就是这既不出众也没有特殊含义的寻常花,总散发着断断续续的幽香,有时候香飘很远,院子里的人久闻不觉,行人却时时被花香环绕,暗香盈袖,不由得想窥视一眼。这大概就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境界吧?月季,其实就是这么个人。和她相识相处过的人,没人不晓得她的善解人意,没人会忘记她的热心相助与殷勤照料。
遇到繁琐又有点难度的工作,领导会说:交给“月季”吧,她有本事做好;遇到别人不愿承担的公务,大家会说:让“月季”去吧,她做事牢靠,叫人放心。
你不高兴,对她发牢骚,随时能够得到劝慰,贴心贴肺的话,眨眼间能把你躁乱的心抚平;她自己不开心,却只是沉默,像一个从战场上受伤的勇士,躲在角落里独自疗伤。
丈夫长年累月在外奔波,年迈的公婆时常生病,自己的父母也相继辞世,尽管如此,她还是把儿子送进了大学。在公婆眼里,这个儿媳就是他们前世积德的结果:身兼三职——既是儿媳,也是儿子,还是女儿。
月季虽然寻常,依然是花,而且是大自然中数量、品种最多的花之一,易活好养,栽到哪里都能开出娇艳的花朵,都能发散出醉人的芬芳。不名贵,不受人呵护,可是依然本分地开花,用色彩装点世界,用身体美化环境,用清香纯洁空气。
冰雪,她笑成两弯月牙般的眼睛里装满了真挚的温柔,决不是强作笑颜的人能做出来的。两行细碎雪白的牙齿,把整个面部皮肤衬托得更加莹亮洁白。高挑的身材是名副其实的风中杨柳。通常对“冰雪”的概念是:冰冷,洁白,玲珑剔透,晶莹纯洁,如水晶。你可以对它一览无余,无丝毫瑕疵,但又绝不觉得单调直白。看得越久,越觉得它内里包罗万象,通透的深处辐射着神秘,朴素的后面隐藏着底蕴。
这是个连声音都纯净得具备环绕立体声音效的小女子。她在主席台讲话时,下面没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许是不好意思,也许是被那种没有一点杂质的女中音所吸引。更多的可能是,她能把同样的话说出不同的效果——这大概是一个人天生的秉赋。即使让你去做一件很棘手的工作,也令你觉得她就在身边,随时准备鼎力相助。你无怨无悔地接受任务,似乎不竭尽全力就是背信弃义,无颜面对自己。有人说,这就叫人格魅力。
她亲热地打招呼时,你会有阳光洒遍全身的感觉。面对那两弯“月牙儿”,你会把积蓄了许多日子甚至许多年的小心思讲给她听。从前看过《周易》,也曾去本家一位擅长看相的祖爷爷那里请教过一些东西,所以虔诚地认为:人的品性和面相有着神秘的内在和谐与统一。五官的位置、形状、展露出的品相,似乎能够昭示一个人的性格或命运。命运不敢奢谈,可性格的确有神异的灵通。这个有着冰雪般美貌,有着工作狂“美誉”,有着一颗柔韧透亮的心,有着阳光一样的目光,有着洞穿世间名利富贵境界的小女子,在时光流逝中,岁月的蛛网织满了她的脸颊,她的亲和力,同样也在时光中越来越浓,越来越密。
兰贵人。原是一种茶的名字,呈墨绿色、温润柔滑的一个个小团儿,泡开后浅尝一口,没有特别的茶香,隐隐的有一丝甜味,仔细品时,甜味却消失了,无从捉摸。这是第一泡。等第二泡的时候,味道出来了,是红茶的风格,却又夹杂些绿茶的气息,一下子判断不出是红茶还是绿茶,暂且倾向于红茶吧。第一次品尝,对它的味道反复品味琢磨,发现它竟不像一般的茶,三泡四泡就淡而无味了,第五次加水时,她的味道居然不曾逊色多少。而且,越往后来,里面的清气、甜味,还有茶特有的留存于舌根的余韵,越明显地触动你的味觉神经,让你眷恋它的存在。
她已经五十挂零了,身材不再苗条,皮肤不再滋润,步伐不再矫健,可你见到的永远是她的笑脸。真诚的、从眼角流泻到嘴角的笑,憨态可掬,旁边的人没法儿不被感染。没人不被她开朗的笑声所打动,没人不为她纯净的微笑所温暖。看着她,你不会想到“隐私”一词;和她说话,你无需考虑“顾忌”二字;亲近她,你会有倾诉衷肠的强烈愿望。
每次在走廊上穿行,总有这个那个奶声奶气的小不点儿叫着,扑向她:“密斯xing ,I love you!”紧接着,就会有一群孩子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朝她喊“I love you!密斯xing !”,还争着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她暖暖的手掌心里。别人羡慕嫉妒恨去吧,人家可是师生情深得插不进一点缝隙呢。
看着她和孩子们亲热的场面,你会想起那种叫做兰贵人的茶——历久弥香。她就是兰贵人,兰贵人就是她。甘甜淳厚的味道,是多少年轮和世事历练的结晶;静看花开花落的风度,是心灵仁慈与富足的明鉴。在这样的心境与仪态面前,青春年少算得了什么?花容月貌又算得了什么呢?如同兰桂人这种茶的名字,雍容而不事张扬,温馨又不失优雅。
20世纪30年代,著名音乐家黎锦晖,谱写过一支脍炙人口的歌曲《桃花江是美人窝》:
我听见人家说,
桃花江是美人窝
桃花千万朵呀也比不上美人多
我每天踱到那桃花林里头坐
来来往往的我都看见过
身材瘦一点偏偏瘦得那么好
全是伶伶俐俐小小巧巧
婷婷袅袅多美多娇
那些肥一点儿肥得多么称
多么匀多么俊俏多么润
……
桃花江是美人窝
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我们的美人窝儿里美人也实在太多,咋办呢?就不一个一个画像了,唱一遍《桃花江是美人窝》,一笔带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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