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回到宿舍,已是晚饭时分,草草应付了宿舍同学美娟关心的询问,也无心吃饭,倒头就睡。暗暗却一直期待宿舍座机响起来。
睡得半梦半醒之际,宿舍电话果然响了起来。接着听到美娟的声音,“夏雨,你的电话,陈刚打来的,快来接!” 夏雨习惯性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上,正准备穿鞋走过来,想了想,坐着没动,大声说,“他的电话我不接,以后也不必打来了。”电话那头的陈刚应该听得清楚。
美娟催促,“别磨叽啦,过来接电话吧,我们这电话可是热线呐。”
夏雨还是没有起身,蒙上被子继续装睡,辗转反侧半宿,终于睡着了。
早上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校园还是那个校园,在吃早餐的时候、在去教室和图书馆的路上、在上课的时候,夏雨总忍不住走神,心空荡荡地难受。原来,自己这么在意陈刚,两年多时光,这个人已深深地驻扎在自己心里。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昔昔日种种现在想来不过是自作多情。对家境贫寒的孩子来说,爱情其实是奢侈品。再见,初恋!夏雨不断说服自己,又很矛盾地忍不住看前方,看路两旁,是否有那个人,静静地等候在那里,走过来解释,亲爱的小雨,一切都是误会。
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夏雨一直隐怀的期待渐渐变成了沉沉的失落。投出去的简历也仍然没有任何回音,必须尽快找到工作才行。从大二起,夏雨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她自己挣奖学金和兼职应付。大四第二学期没有奖学金可拿,这学期的生活费还没着落。欠着学校大三、大四两年学费,虽然学院已帮她向学校申请,可以迟交,但迟交学费,毕业时拿不到毕业证也很难看呀。
经济危机比情感危机更现实,也更让人清醒。浑浑噩噩了半天后,夏雨想起前几天在学校就业宣传栏上张贴的海报,东莞5月1日劳动节举办大型人才交流会。村里人都能在南方的工厂找到1000元一个月的工作,自己好歹读了书,应该能养活自己!一看日期,今天已经4月29日了,赶紧买票,应该来得及。
东莞没有熟人,夏雨打算先去在广州打工的邻居玉叔夫妻处落脚,再去东莞。怀揣仅有的全部财产300多元现金,她匆匆买了张当晚出发到广州的无座火车票,花去57元。在宿舍楼下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两支水,在背包里塞了两套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和几份学校盖章的求职表,又看了看时间,狠了狠心,有些肉痛地打的直奔火车站。
晚上9点多,这个娇小的女孩,紧紧地捏着承载希望的薄薄的一张红色火车票,在暗沉的夜色中,和那个年代无数怀揣梦想外出打工的人一起,挤上了开往广州的绿皮火车,涌入到南下打工的滚滚人流中。
车厢内很挤,持无座票的人只能站在过道上,过道和车门附近挤满了人。有人在座位上抽烟、吃东西,车厢内弥漫着刺鼻的烟味,满目狼藉。夏雨被挤在过道上,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餐车过来过去时,她悬起一只脚,尴尬地贴近陌生人,不停地让道,一切都乱哄哄的。
尽管如此,当夏雨抬头,看着车窗外疾驶而去的黑乎乎的树影和房屋、 房屋里温暖的灯光,惨白的路灯,一一变幻过去时,她连续多日阴沉郁闷的心被新奇和隐隐的不安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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