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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空买豆油倭人惊 针锋相对不受控
岛村喜久马表面上给赵老翰画了一张大糖饼，也就是一个诱饵。当然赵老翰当时不会理解岛村喜久马的意图，但赵老翰不想被日本人所控制，这是他的原则。
当时五站，南满铁道附属地的商业圈子里，专门有一个市场，这个市场中国人都叫它大屋子，这是赵老翰时期的一种叫法。是不是真的盖有那么大个的大屋子，没有资料说明，只是说类似现在的批发市场一样。
此时赵老翰心里再想：岛村转了一个大圈子，原来目的在这里。也是赵老翰帮倭人买那么多的大豆，每年至少卖给三泰栈得有上千火车，还有大量的豆饼。这已经是日本掠夺农产品的帮凶了，这要是再包销日本商品，岂不是又成了倾销日本商品的帮凶了？那时的赵老翰，手中的大豆除了卖给奉天督军府外，只能卖给三泰栈。再就是关内有零星来采购的老客。
赵老翰猜不透岛村喜久马左右反复的意思，可赵老翰身处满铁附属地，对于岛村喜久马让他经营日本商品，不这么做又能咋样？在附属地里做买卖，不听他们的是很难顺利做好买卖的。自己刚刚建的杂货铺，正缺货源。岛村喜久马的做法正是想利用货源来控制自己。好吧，反正现在才开张，想做好买卖也得慢慢地来。不如将计就计，把杂货铺发展起来再说！想到这里赵老翰很爽快地答应了。
岛村喜久马大喜道：“你看，当初我请赵会长喝日本茶，虽请为贵客，赵会长总会觉得是我有意在羞辱你。也不尽然，那是按日本茶事方式喝茶，都是这样。待主客人都坐定后，还要行默礼，之后才开始点浓茶。当然，只是一个茶碗，点好的浓茶后，主客人先饮，以后的客人依次饮用，但下一人饮用时，必须对准上一人的唇印，才能饮茶。这是不能改变的。如果说羞辱，我说过你们满洲人的不行，喝茶体现了大和民族的精神。一团散沙，日本人就有统治满洲的必要。这话有点唐突，我收回。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刘兴全接话说：“我记得岛村君对我也说同类的话。所以我说‘因为中国人不会喝日本茶，让俄国人霸占了关东的铁道的筑路权。又因为不是众多人不能用一个碗喝茶，所以，日俄战争在中国的土地上打，朝廷还声明中立。’岛村君的话是不是有所指啊？”
岛村喜久马笑道：“哪里，哪里。当年因为尹寿松建满人街，我显得锋芒毕露。我记得请赵会长喝茶时，观赏我写的茶字，就是这么说的。说我写茶字的时候，情感变化很快，故而层次分明。还说我以形写神，形神兼备。是我写的这个茶字，字如其人，真情的表露。你说不懂书法，仅习字而已的人，能这么评论我写的字吗？你地还是有研究地干活。”
岛村喜久马没有正面回答刘兴全的话，只是讲了赵老翰论自己写的茶字。那个年代写字大多都是用毛笔，赵老翰虽说不懂书法，在习字上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只不过，赵老翰在写字上从来也没当回事，也没有写个警示恒言、醒世恒言之类的条幅，挂在办公室墙壁上的爱好。而他办公的客厅墙壁上一片雪白。
赵老翰微微一笑说：“岛村经理说讷懂书法真是太抬举讷了。要说书法大家我看只有马龙潭，马大人称得上。说到马大人的字，头两天他还给我写两张条幅。不过不是挂的，是讷准备回老家办学校牌匾上用地腻。”
岛村喜久马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他又转移话题说：“最近，你在取引所买了上千火车豆油。”
赵老翰当然得实话实说：“不但这疙瘩，大连关东洲那疙瘩也一样。讷赌它会大涨！”
岛村喜久马疑惑看着赵老翰：“你地说豆油要涨价？”
一般来说豆油因为储藏和运输，需要条件要比大豆和豆饼难一些，跟后两者相比涨降价差不是很大。
赵老翰微笑着说：“你们日本不在收豆饼咧，那么豆饼连副产品都算不上，没人要啊。虽说喂猪和喂牲口当饲料还可以，但与你们要豆饼来比可就差多咧。你说这成本是不是该加到豆油里腻？”
岛村喜久马这才想到，五站内好些油坊都因为豆饼买不出去而停产了。而他手里还有出口到欧洲的合同。正积极大力收购豆油，但真正卖给三泰栈的豆油，都是以前的存货。根本没新生产的。豆饼成本转移是他没有想到的，此时的他真有点对赵老翰刮目相看了。因为，岛村喜久马早已知道天增长油坊关门，甚至把机器都处理完毕，地方都已经交给了马龙潭办万（卍）字会了。豆油不涨价的话将面临买不豆油的危险。
看到变了脸色的岛村喜久马，赵老翰又说：“讷的油坊也停咧。剩下不老少豆饼，没法都喂猪咧，到明年也吃不完。讷还能生产豆油吗？所以，我买了五卯、六卯期限的豆油。”
赵老翰用轻松的语调述说着，这样本来变脸的岛村喜久马涨得更红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刘兴全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只顾闷头喝茶水。
岛村喜久马只是想到可以买到便宜的大豆，从来没有考虑豆油问题，而赵老翰的作法，让岛村喜久马非常受打击。因为，豆油也是三泰栈所急需的物资。这也是日本到欧美洲换取外汇主要渠道。因为，岛村喜久马知道，豆油是做军火的重要原料。
从茶谈到书法，进而深入到大豆三品的主题，岛村喜久马这才意识到，化肥的产生影响真的很大，豆饼是大豆三品之一，当肥料时显现不出豆油如何重要。油坊只要生产出豆饼，卖给三泰栈，其中的效益是很大的。而豆油则是轻而易轻举就能到。从没想到两者的关联性。日本使用化肥了，东北早期为了生产豆饼而建的油坊一个接一个地关门了。而关门的都是较大的油坊。因为，积压在库的豆饼无处消化。逼得这些只好退出市场。
朝鲜银行经理渡边重岡看到岛村喜久马很尴尬，端起茶杯对赵老翰说：“赵会长，我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随即拿杯朝赵老翰一举，赵老翰也同样。各自喝完后，渡边重岡放下杯说：“赵会长你真了不起，我来后，就听手下人说，你能成为四平街商工会长，是有传奇色彩。”
赵老翰平静地说：“渡边经理言重了，讷赵老翰哪有那么厉害。”
渡边重岡：“我地说地一点也不夸张。当年你赵老翰不过是一个小伙计，赤手空拳硬是跟奉天督军签了提供大豆、高粱几千火车合同。这让我想起岛村经理曾经说过，大清国支那曾有个叫胡雪岩的红顶子商人，他的一名言就是‘借别人的鸡给自己生蛋。’听人常说你的座右铭是‘有本图利’。可你发财之时，可不是这样啊，没用钱就赊几百火车大豆。你说是不是空手套白狼呀？”
赵老翰听渡边重岡这么说话，知道他是为岛村喜久马解困境，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笑眯眯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刘兴全忍不住说：“要说赵老翰空手套白狼，这是他有这个能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这疙瘩若能有第二个人出来套套，让他试试能不能套成喽？空手套白狼那得有这个能耐。要不五站八大粮商咋没有一人敢出来套呢？”
赵老翰笑呵呵地说：“渡边经理，‘借别人的鸡给自己生蛋。’和空手套白狼那可是两码事儿。鸡是借的，鸡就是本，那得要还的。空手套白狼那是无本取利的意思。应该是你们没弄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
“よし，よし！（好，好！）我的朝鲜银行借给你鸡，让你生蛋发财，这不正好好吗？为何你要拒绝呢？”渡边重岡不愧是当银行的经理，脑瓜转得挺快。正好借这句话又引到给赵老翰贷款上来。
赵老翰哈哈大笑起来，非常豪迈地说：“当年我赵老翰一文不值时，能赊来大豆而发财，现在的赵老翰更是如此。想借给我钱的银行很多，只是我从来不跟他们打交道。况且，讷不缺的就是钱。当然了，钱庄才是借钱生钱。不过，那疙瘩只能是在东三省官银号借。”
刘兴全说：“杨润昌经理你们都知道，一次买卖他们两人成了生死之交，杨经理特意为帮赵老翰来到中国街落户。你说赵老翰还能去别的银行贷款吗？”
刘兴全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才帮助赵老翰说话。而且刘兴全跟赵老翰也是结拜兄弟，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帮助赵老翰解围。当然，刘兴全不怕岛村喜久马过后报复，大不了离开三泰栈自谋生路。
话说到这份已经有了针锋相对的气氛，赵老翰感觉如此僵下去也没啥意思，既然已经表态不受他们控制的意愿了，这茶再喝下去也没的味道。于是向岛村喜久马告辞：“岛村经理，你这茶味道确实不错。谢谢你再次让我品尝日本茶道。过两讷就回老家腻，你妻妹的事让她直接到义和厚报道吧。这个翻译，讷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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