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习惯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里是不会有焦虑情绪的,没有外部的刺激,焦虑很难存在。
这些年顾小北玩得挺嗨的,没心没肺的跟朋友吃饭喝酒打游戏,他做着一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工作,有酒有肉有工作,但也没房没车没事业。但他觉得无所谓,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是如此,大家都一样,没有谁比谁的生活层次更高,岁月也在麻木的肆意挥洒。
直到,知道他的同在这个城市的发小在高档小区买了套200多平的房子,以及同时间又换了部更贵的车时,他的焦虑情绪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顾小北胸口阵阵起伏,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得又想起发小混得不如他好的那段时间。那时他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当时发小还在小厂子里做事,老板拖欠工资,穷的五十块都找顾小北借。
后来离开厂,四处借钱买了台货车跑运输,那时跑运输是很辛苦,没有导航,全靠自己问路;没有拉货软件,只能天天在一个地方摆车。就像摆地摊一样,有人上前来问,价格合适,就有一趟生意。没人来问或价格谈不到一块,就算车子摆一天,可能连自己的快餐钱都赚不到。
顾小北运气稍微好一点,他是一家厂里的维修工。上班挺清闲,只要做好日常机器维护工作,工资呢,不高不低,能将就过。有时厂里要请车运货时,顾小北还能找关系帮衬一下他发小的生意。
所以,顾小北有优越感,他的工资虽然不高,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收入还稳定;就算一天天在车间里无事转悠,一天的工资,老板是少不了他的。不像他发小,没有工资,有时几天都没一趟活拉,没有生意就没有饭吃。
这种现状各维持了一段时间。顾小北厂里效益不好,厂子倒闭,他跟其他同事都被遣散,成了无业游民。而他发小由于做人老实,做事靠谱,肯吃苦耐劳,积累了很多回头客,生意开始蒸蒸日上。
好在顾小北年轻,有一技之长,找工作不难,没过多久,便在另一个厂子开始了另一段清闲的工作,只是工资还是一样不上不下。
而发小的那部货车已经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拉货需求,为此,他全款买下一部大的载重量大货车,另外请他小舅子帮他一起开车拉货。两台车,两个人,以这个城市为中心,辐射到周边各省市,白天迎朝阳,夜晚赶星辰,把脸洗干净也除不掉身上的汗臭味,付出了极致,回报也是可观的。
顾小北此时也迫于家里压力,回去相亲并快速结婚,婚后并没有重回那个城市,而是留在家里养猪,或许是时遇不济,那年发猪瘟,上百头猪全部一头接一头死在猪栏里。血亏后,顾小北觉得家乡不是自己发展的地方,带着妻子又重新南下,继续呆在厂子里。
他发小由于送货能接触到不同行业,知道有些行业的前景并深入了解,开始尝试自己做中间生意,拿货,卖货,送货,一步到位。而且因为他做事风格,他把生意越做越好,并买了小车开始各个工地跑业务。
然而顾小北经历首次生意败北后,对“创业”这个词望闻生畏,他一直走安稳路线,自己有一口饭,就有家里人一口粥。甚至开始得过且过,公司不倒,自己就能干到老,混吃拿死工资。
以前顾小北从来没有焦虑这个感受,就在前几天发小打电话请他喝乔迁酒,他才知道他跟发小的距离不是一点两点,焦虑之感便喷涌而出。
有参照物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顾小北心里暗暗骂了骂自己,这些年人家在拼命奔跑,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看到别人止步不前,自己也过得心安理得。
顾小北对成功不是没有渴望,只是习惯了不成功,成功对他来说,是命运的不安排。
如果成功了,那是对他的格外馈赠,他知道,命运不会赠给他的。所以他甘愿当个庸人。
但是,自己熟悉的人成功了,自己这个庸人又当的浑身是刺,把自己扎的难受。
发小的成功,就如同从天而降的雷,突然在他面前炸开,那种振聋发聩的响,让他无所适从,他在心里暗念,为什么成功的是他,他成功了,不是更显得自己的无能吗?以前要求助于自己的人,突然高自己一等,这个乔迁酒喝得自在吗?
他真的焦虑了,这个焦虑是来自尊心的伤害。他问自己怎么办,想要赶上人家,现在努力是否还来得及。
他该怎么努力,往哪个方向努力。人到中年,突然想努力了,就是受到刺激了,那个来自发小的刺激,不知道顾小北能不能放下对比,只为自己,为家人实实在在的努力一把。
也许焦虑这个情绪过了,生活依然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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