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在江边散步,微风轻轻吹过盛开的樱花,淡淡的花香萦绕四周。太阳躲在️云层后面,透出白色的光洒在江面上。风拂着水面,粼粼水波闪着银色的光,船只的马达声从远处传来,打破午后的寂静,载着船家的希望,又渐渐淹没于波光中,随船远去。
远去船只的背影,留在江边的风里,写在柳树摇曳的梦里。江边柳林,涨洪水时,曾在水里浸泡;洪水退去,又在阳光里暴晒,树干呈焦茶色,坚实粗糙,似心中有无数的力量喷薄而出,挤得树皮一下子爆裂开来,无数沟壑交织成网,像宋瓷里的冰裂纹,讲述烟火人间来来往往多少悲喜,勾勒洪水涨落人世浮沉多少繁华幻灭。
从故事里走出来的这一段长江,在这样的春天里,江面开阔,如镜子一般透明,与天同色,澄清透明中晕着淡淡的蓝灰色,江畔如烟如雾的杨柳,在风中轻舞。
杨柳依依,无数鹅黄色、淡绿色的柳叶,在南方的江边,在春天里重生。在苍茫无垠的北方大地上,也有无数的杨柳,正在传播春的讯息。在那个有着闻名于世的石窟和壁画的西北小城,遍布傲立于干旱的,充满盐碱的土地上的杨柳。曾经的少年们,在梨花胜雪的春季,挖一个个小坑,插一枝枝柳,盖上土,迫不及待浇上水,盼一棵棵柳树生根,发芽。在等待中年轮不断增长,时光如同流水一般,无法分清哪个节点,一切就成为梦一般了,曾经在柳树边读书看树的人,围着树转了一圈,好象转动了时光的门,突然就来到了这个江边,看那浩荡的江水穿越无限的空间,又把思绪拉回到另一个古城长安城。
你听过那首用长安调唱的《阳光三叠》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当我指间跨八度在古筝低音区开始弹奏时,浑厚低沉而忧伤的音调,似旧书中的尘埃漫漶了文字,一下子就弥漫在曾经的岁月里。“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灞桥,曾见过唐时“回眸千首,怎奈灞桥折柳。”也在今时,见过灞河岸边的红尘悲喜。我们曾经作别的那些在古城里流逝的青春岁月,都写在杨柳的叶脉里。那朴素无华的白大褂,那一身身绿军装,那实验室通宵达旦的灯光,那些深邃的清澈的眼神,那些白衣战士对待信仰的每一个渴望、每一个呐喊,都在古城晨钟暮鼓中成为历史的回音,如万古江河般成为永恒。
曾经的年华,流逝在滔滔江水。如今关楼的钟声,回荡在江上。水在风中泛起涟漪,江水冲刷着岸边的泥沙,把过去的故事一半带去远方,一半镌刻在江边的柳树上。春风吹醒了大江 ,吹醒了柳树,“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塞北或江南,都已笼罩在杨柳烟中。午后的阳光,撒在柳林中,新发的柳枝,圆润饱满,映着透亮的阳光,林中鸟儿在枝头顾盼,跳跃,唱歌,嬉闹 。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你看那林间行走的人,在鸟的歌声中,目光执着,坚定,穿过林子,走在自己的使命里。柳林外,樱花烂漫,春风拂过,落英缤纷。柳叶落在春水里,变成一只船,渡无数人红尘劫数,闪着春天的光,随一江春水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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